秦舒大概能摸清商凝的口味：商凝不太能吃辣、能吃酸；喜欢番茄类的酸甜口、但酸要大于甜；讨厌甜腻的食物；喜欢软糯的咸口食物。
口味摸清了，那就没什么难的了。
令秦舒比较苦恼的是，商凝吃饭非常不积极。秦舒也不知道商凝为什么在吃饭的时候那么喜欢发呆，可能是课上没发的呆都在吃饭时发了。
秦舒从家里带了些包好的馄炖。既然商凝早上没什么胃口，秦舒就做酸汤馄炖给她开开胃，里面还放了紫菜、肉丝和木耳丝，这都是商凝爱吃的。
商凝家的厨房虽然连米都没有，但各种调味品一应俱全，连玉米淀粉都有。秦舒在厨房炸着里脊肉，商凝跑过来将下巴搭在她肩上，向锅里张望。
“怎么了？”秦舒用头碰了她一下。
“小二一直叫。”商凝说。
秦舒“噢”了一声，“没事，你把它牵到楼下走走。”
“好的。”商凝抬起下巴，回到卧室去拿狗绳。
秦舒提醒她多穿点，“顺便帮我买一瓶番茄酱。”
商凝回来时不仅买了番茄酱，还买了葱姜蒜干辣椒等佐料。
“你不是不能辣椒吗，买它干嘛？”秦舒熬着糖醋汁问。
“你不是能吃吗？”商凝在水池旁洗着这些佐料，秦舒有些愣神，然后抱着商凝撒娇：“你最好了。”
“你看着锅。”商凝耳朵有点痒。
“锅里没东西～”秦舒说，觉得自己的脚被被踩了，低头一看。
……
秦舒松开商凝，小二便朝商凝扑去。
商凝湿着手牵着小二两只前爪，实在招架不住，“不是，它干嘛？”
“它要你抱。”秦舒拍了小二的脑袋，“秦小二，你要上天啊？多大狗了，还撒娇。”
“汪！”
小二叫了一声，这把商凝逗笑了：“它是不是骂你了？”
“抱抱抱，哎。”秦舒费了老大劲才把小二抱起来，小二前爪按在商凝肩膀前，秦舒对商凝说：“你摸一下它，假装抱了。”
商凝闻言道：“我有力气，抱得动。”
秦舒放下小二，“抱过了啊，去吧。”小二摇着尾巴，骄傲地跳上沙发，然后趴着。
“它拆家吗？”商凝问。
“不拆，一般是我妈看着它，它不敢。”秦舒说。
商凝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岑莜的视频。
“怎么了？”秦舒问。
“是岑莜。”商凝答道。
“那你先去卧室坐着，饭好了喊你。”秦舒说着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知道了。”
“岑莜莜，怎么了？”商凝关上门，靠在墙上冷静。
岑莜的嗓子还没好，声音沙哑，说话一快就口齿不清。岑莜抓耳挠腮，商凝一句没听清。
“你慢点说。”
“任意、几天不回消息、不上线，人间蒸发。”岑莜挑了关键词说。
“可能是她身体还没好吧。”商凝坐在地毯上，“不过也不至于不回消息吧，我们班班级群永远都是99+。”
“我们班也是，凌晨四点都有人在群里发消息。你看看班级群，她有没有发言？死鬼，敢不回我？”岑莜说。
商凝跳出微信界面，打开□□班级群，在查找聊天记录里输了任意的名字，“嗯？”
岑莜：“怎么了？”
“从我们学校休课到现在，任意没说一句话。她最新一条的发言时间还是在十一月底。”商凝都觉得不正常，任意是话唠，吃了什么都要在群里说一声。她又看了一眼任意的在线状态，依旧离线。
岑莜眉眼里露出担忧的神色，“你说，她现在在家休养，和她父母住在一起，啧。”下一秒，岑莜又摇头：“不对不对。任意有她外婆护着呢，还有她哥，没事没事。”
“我听说她说过，她爸一直想和她和解。而且她还有半年就要高考了，她父母没那么蠢。”商凝觉得热，就把羽绒服脱了。
岑莜翻了个白眼，“这爹妈真有病。”
岑莜担心商凝在家挨饿，“商凝凝，你要不要来我家吃饭？”
“不用，有人已经在做了。”商凝说。
“谁啊？”此时的岑莜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秦舒。”商凝说。
岑莜：“……”
岑莜：“她做饭好吃吗？”
“很好吃，真的。”商凝发出邀请，“要不你来吃点？”
“不稀罕。”岑莜看商凝真挚的眼神，都不想多说什么。
商凝：“那好吧。”
等等等等，秦舒怎么总在商凝家！！？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不对劲！
“她是不是赖上你了？我怎么感觉她好像一直在你家？”岑莜问。
不是感觉。
商凝说：“她是为了照顾我。”
视频另一头的岑莜精准捕捉到画面线索，“你别动，把手机抬高二十厘米，向□□斜十五度。”
商凝不明白她要干什么，闻言照做。
“商凝！你床上那个枕头是新的！不是我用的那个，是谁的！！是不是秦舒的，你俩睡一张床上啦！”岑莜拍案而起，“还盖一床被子？！！我靠！我都要盖另一床被子。”
商凝很少有心虚的时候，“还不是你睡觉不老实，总抢我被子。”
岑莜：“你别扯开话题！”
商凝：“那天停电，她怕黑，所以……”
“所以你俩睡一张床、盖一床被子啦？”岑莜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气息都在颤抖。
“嗯。”商凝承认。
天塌了。
“商凝凝，你糊涂啊！你一个小姑娘家家，怎么能这么对别人掉以轻心呢！你变了，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冷漠无情的商凝凝不复存在了，呜呜呜呜……”岑莜一副为自家白菜被拱而伤心欲绝的模样。
“秦舒又不是别人。”商凝说。
岑莜嘴角扯出一抹冷酷的微笑，心想：“哼，我当初说什么来着。”
岑莜对着镜头摇头晃脑，“啊对对对，秦～舒～又～不～是～别～人～”
“岑莜。”商凝感觉自己被嘲笑了。
岑莜见好就收，“诶”了一声，但正经不过三秒，一脸鸡贼，“她没对你做什么吧？”
“两个女的能做什么。”商凝说完这话自己也心虚了，毕竟早上两人还亲着。
正好这个时候秦舒在门口探头，小声说：“商商，吃饭啦。”
商凝朝秦舒点了点头，无声地说了句“等一下。”
秦舒于是进入房间，坐在商凝旁边。
正当岑莜准备放下悬着的心时，她又再次紧张起来了。
“商凝，你脖子那儿怎么了？”岑莜眯起眼睛看。
商凝立马捂住脖子，满口否认：“啊，没什么啊，看错了吧你。”
“是不是牙印？”岑莜有一秒钟的呆滞，随后她立马进入“战斗模式”：“我草？！我真是草了！？是谁！是不是秦舒！她大爷的！”
商凝手机是声音外放，这些话都被秦舒听见了，不过她并不生气，反而笑咪咪地看着商凝。听见岑莜喊自己的名字，她直接搂着商凝的肩，和商凝一起出现在镜头里。
“呦，好久不见。”秦舒贴着商凝的脸，对手机对面的岑莜说。
“我草！我剁了你！！！商凝，你糊涂啊！！”岑莜还没骂完，商凝直接将手机“啪”地拍在地上。
岑莜又打来视频，被商凝挂了。
商凝抓了抓脖子，又挠了挠头皮，“那个，她最近在学习骂人技术。菜要凉了，我们去吃饭吧。”
秦舒点了点头。
秦舒做了两菜一汤：糖醋里脊、干锅包菜和青菜豆腐汤。商凝讨厌青菜的纤维，总是咬不断，秦舒就把青菜切得细碎放在汤里。
比起荤菜，商凝其实更喜欢吃油润的素菜。可干锅包菜比她想象的还要辣，秦舒看商凝眼泪都要被辣出来了，起身想给她倒水，但被商凝拒绝了。“喝水就吃不下饭了。”
“那你多吃点里脊。”秦舒夹了几块放她碗里，看商凝低着头，“该不是胃疼了吧？”
“不是，我没那么娇弱。我缓缓再吃。”
饭后商凝刷碗，秦舒带着小二下楼遛弯。
秦舒回来时，商凝躺在卧室睡午觉了。秦舒瞧着商凝的睡颜，自己也困了，脱了外衣搂着商凝很快睡着了。等她醒的时候，商凝已经把卷子印好了。
商凝放了一杯热水在桌子上，说：“醒了。”
“嗯，还有点迷糊。”秦舒头蒙在被子里点头，“我现在有点起不来，你拉我一下。”
商凝一伸手，秦舒顺势坐起双臂环住她的腰，“我怎么这么困呢。”
“可能是睡多了。”商凝顺着她后脑勺的头发说。
“我睡了多长时间了？”秦舒问。
“至少两个小时。”商凝说。
“啊，那是睡挺久了。”秦舒从床上下来，去卫生间洗漱，快速清醒。
商凝递给秦舒几份卷子，“班级群发了电子档的，但我更喜欢做纸质的，也给你印了一份。
“有笔吗？”
商凝将笔袋放到她面前，“需要什么自己拿。”
“发了几门？”
“三门主科，三份。”
二人就这样坐在书桌旁，写了几个小时的试卷。
秦舒写完英语，趴在桌子上盯着商凝看。商凝感受到一旁的目光，“怎么了？”
“写累了，看看你。”秦舒说。
“那你看吧。”商凝刚说完这话，就起身走到秦舒后面，“你等会儿再看。”
秦舒把下巴埋在胳膊里疑惑地“嗯”了一声。
商凝解释道：“给你扎一个小的马尾辫。”商凝拨着秦舒脑前的碎发，也不知道这些头发什么时候能长长。
“商商，你饿吗？”
“中午吃多了，不饿。”
“我也不饿。”
“不饿那就别吃了。”
话虽这么说，商凝还是洗了水果端进屋。秦舒拿着她的试卷，说：“群里发答案了，交换，打个分？”
“可以。”商凝说，“我现代文文本二和诗歌鉴赏得分一直忽高忽低，你正常改、零分我都能接受；作文我已经发给我们班语文老师了，你不用改。”
秦舒习惯性地按着笔，“行。”
看商凝的字是享受，看秦舒的字是受罪。
“秦舒，你这字......”商凝话没说完，意思已经明了。
“怎么样，是不是很潇洒？”秦舒说。
商凝干笑两声，“是挺不羁的。”
数学改起来最快，正当商凝以为自己要在秦舒的应用文和读后续写上花费很长时间时，她发现秦舒的英文写得很不错，是标准的衡水体。
“商商，你写意大利斜体，你们班老师说你吗？”秦舒问。
“一开始说，”商凝说看着答案的给分要点，“但我不改，我的字老师能认出来，而且我考得高。”
秦舒问：“你什么时候开始练的？”
商凝拿笔的手滞在空中，回忆道：“七八岁吧，我姑姑让我练的。”
二人交还了彼此的试卷，秦舒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她上下打量着商凝的书桌，商凝问：“想看哪本？”
秦舒指着一幅字画，“这是你写的吗？”
商凝点头。
“你这字，都可以拿去卖了。”秦舒说。
“是卖过。”商凝说。
“商商，你教我写毛笔字好不好？”秦舒说。
商凝爽快点头，因为她也好久没写了。
商凝手比较小，握着秦舒的手写字有些吃力。“你先别用力，手跟着我走。”
“嗯。其实我妈以前也给我报过书法班。”秦舒说。
“后来呢？”
“后来，”秦舒有些不好意思，“我小时候太皮了，根本坐不住，我妈算是白费心思了。”
“小孩子皮是天性。”商凝握着秦舒的手蘸墨。
“那你小时候皮吗？”秦舒问。
商凝：“你觉得呢？”
“应该很文静吧。”秦舒说，“肯定给叔叔阿姨省了不少心。”
商凝没有回答，只顾写字。
商凝放下毛笔，“你手机响了。”
秦舒拿起来一看是秦娟的视频，瞬间有点慌了。“商商，你等我一下。”
商凝“嗯”了一声。
小二本来趴在毯子上都快睡着了，被被秦舒牵到楼道里，营造散步的假象。
商凝望着天花板，听见了响亮的关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