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叶红现听到南洋邪术便浑身战栗,“南洋邪术比苗疆巫术还……”
巫长宁拍拍江叶红的肩膀安慰着,“都是巫术,你只是没见过苗疆巫术更可怕的部分,都不是正途之物。我们必须尽快解决这些巫术师,以防再有人遇害,梅大人既然借阅旧卷宗,那么他必然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我们进去再搜查一下,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好。”
梅亦难得卧房一团糟,血迹溅得哪里都是,一片狼藉,巫长宁走到书案前,桌上出了常看的书籍,没有发现别的,巫长宁将书一本一本拿起来,基本都是关于南洋邪术的,“看来梅大人早预料会被邪术师找上门,一直在研究对付南洋邪术的法子。”
江叶红开始翻床铺,床铺是一个人每天都会接触的地方,也是最容易藏秘密的地方,江叶红把铺在床上的被褥全掀了起来,不过一无所获,算了,可能人各有异,江叶红刚起身忙,被他掀开的软垫下有个布兜,江叶红从里面掏出一张图,“阿宁你来看这个。”
巫长宁放下的书本,接过江叶红找出来的图纸,“好像是四坊的地形图。”京城有东西南北四坊,分布于城中的四个方向,也是城中最大的四个集市区,“这圈出来的部分是,玉琴坊,闻书阁,青柳汀,百酒楼,这四个地方分布在四坊最繁华的地段,也是京中显贵最常去的地方。”
江叶红,“梅大人特意把这四个地方标出来,会不会,会不会那些邪术师就藏在这里面。”
巫长宁,“有可能,但是眼下我们只能暗查,万不可以打草惊蛇。”
巫长宁见床沿上有刻字,因为刻得不是太清晰,字又小,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前朝遗梦,井藏天玄,浴火而来,灾祸将至。”
江叶红一时也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
巫长宁反复品着这十六个字,“暂时没有头绪,你可有发现梅大人借阅的旧卷宗?”
江叶红两手一摊,摇摇头,“能找的地方我都找了,没有发现梅大人从大理寺借阅的旧卷宗,会不会没有放在卧房中?”
巫长宁叫来梅府的管家,“老人家,可否带我们到梅大人的书房一看?”
“两位随我来。”
梅亦难的书房地面也有一个用香灰画的镇魂符,和公主府书房的一致,唯一不同的是梅亦难书房中的镇魂符是倒着的,巫长宁有些费解,“为何是倒着的?”
巫长宁站在门槛往上看,房梁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小叶子上面有东西。”
江叶红,“交给我了!”
江叶红搬来椅子取下房梁上的盒子,盒子里放着的一份案牍,“这是常俊的案牍。”
巫长宁,“常俊,瑶湖南田县东林乡人,生于玄天九年,自幼病弱,母亲早亡,由其父养大,身长六尺一,左脚跛,右手手臂有烫伤痕迹……”
江叶红不由犯嘀咕,“这也记述的太详细了些吧。”
巫长宁蹙深了眉头,“身长,身体的缺陷,甚是相貌都有详细的记载,这是为什么,常家深井案的旧卷宗里也应该有常俊相貌体征的记述。”
江叶红点点头,“自然是有,仵作肯定会把死者的相貌体征完完全全记述下来,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巫长宁,“没有不对,区别就在于常家深井案的旧卷宗不见了,如果有旧卷宗,二者对比一下,难到问题出在常俊身上?”
江叶红恍然大悟,“梅大人家这份常俊的体貌特征和大理寺卷宗上的体貌特征难道有不一样的地方?”
巫长宁,“这就是梅大人要借阅旧卷宗的原因,如果真是有不一样的地方,那常俊就有问题,可是旧卷宗已经不见了,常俊的尸体在何处?”
江叶红嘴角抽搐,“你又要开棺验尸。”
巫长宁,“当然要开棺验尸!”
半个时辰后,江叶红带着赵臣挖开了常俊的坟墓,江叶红拄着铁锹瞧着这片儿只能看见鬼的地方,“老赵,这里简直就是乱坟岗,都没个墓碑,你确定这个坟头是常俊的,挖错了算你的。”
赵臣不乐意了,“什么叫算我的,跟你没动手一样。”
江叶红继续挖,终于看见棺材盖了,“埋得可够深的。”
江叶红撬开棺材盖,和赵臣一起推开棺材,果然看见一具干尸,江叶红蹙深了眉头,“真是干尸。”
赵臣道,“两年前发现他的时候就这样了,好端端的人怎么一下变成干尸了。”
巫长宁跳下来,检查常俊的头骨,摸到了天灵盖,揪出一根细长的银针,“先收起来。”
江叶红变了脸色,“这针怎么这么长?”
巫长宁又揪出来一根,“三根,都在天灵盖,已经呈淡绿色,上面有毒,应该是屍油。”
江叶红一哆嗦,赶忙别开眼,“可够阴毒。”
巫长宁,“南洋邪术中有一种情降,以屍油作引发动,能让被下蛊者疯狂爱上某一人不能自拔。不过常俊头上这种应该只是用来毒杀的,头骨较小,腿骨修长……”巫长宁呼吸一凛,“身长不足五尺,而且这是一具女尸。”
江叶红大喊道,“什么?女尸?”
巫长宁,“你们自己看,这就是一位身形较小的女子,怎么可能是身长六尺的男子。”
江叶红认真观察了尸体,震惊良久,“还真是女子,可常俊不是男子吗?”
巫长宁,“所以梅大人通过对比旧卷宗上常俊的体貌特征,确认两年前在枯井下发现的干尸不是常俊。”
江叶红如闻天书,震惊万分,“这具干尸不是常俊那又是谁?到底怎么回事?”
巫长宁合上眼睛,开始整理线索,“两年前死在枯井下的人不是常俊,是一位身形娇小的女子,常俊下过南洋,有可能是买走邪术师的人,常家枯井下还有十五具枯骨,疑似是邪术师所为,那么真正的常俊去了哪里?为何两年前没人发现这具尸体不是男子。”
江叶红扶额,“鬼知道他去哪儿了?”背后似乎有一阵冷风吹过,江叶红拍拍嘴,生怕好的不灵坏的灵。
巫长宁,“如果常俊没有死,他又去了哪里?他假死的目的又是什么,而且常俊祖上数辈都以凿井为生,何故突然萌生了下南洋的想法,说不通啊,再查查常俊身边的人。”
江叶红扛起铁锹,“再埋回去?”
巫长宁,“抬回衙门,这具尸体不是常俊,而且尸体很奇怪,需要仔细检查。”
江叶红看四周乱糟糟的野草都觉得阴森森的,“行行行,抬回去。”
一行人傍晚才回衙门,还抬回来一具干尸,柳承面上青一阵白一阵,“这又是怎么回事?眼看要到阳春三月的日子了,怎么命案一桩接一桩,还都这么耸人听闻,开年就这般,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柳承愁眉苦脸,虽然他平日里也这般,但是今日脸上格外愁云惨淡。
江叶红小声说道,“大人,我觉得京兆府需要请位高僧做一做法事,开年不利。”
柳承没好气地瞪了江叶红一眼,“你小子故意来挖苦我的是不是?从前是谁说京兆府正气凛然,什么妖魔鬼怪也不怕,我求个符都被你说半天,你小子现在跟我说请高僧来做法,故意的是不是?”
江叶红脚底抹油,跑得那叫一个快,“大人,大人,此一时彼一时,开年就碰上这么多邪门的事,我觉得咱们京兆府的正气不够!”
“楚非你给我站住!”柳承气得在后面大喊。
巫长宁忍俊不禁,京兆府嗓门最大的是赵臣,话最多的就是柳承,总喜欢絮絮叨叨,江叶红没事皮几句,被柳承追着骂,巫长宁没发现自己早已习惯京兆府的一切,渐渐有了归属感。
霍察站在门口看了一眼,“阿若你进来。”
巫长宁道,“需要我帮忙吗?”
霍察招招手示意他过来,“两年前我看过这具干尸一眼,尸体不是我负责查验的,没发现这是具女尸,但是尸体保存得太完好了,没有丝毫腐烂的痕迹。”
巫长宁蹲下查看尸体,“如此说来,这具干尸别有玄机。”
霍察笑道,“是蜡,尸蜡。”
巫长宁,“尸蜡?”
霍察,“在西域有一种保存尸身的秘方,用香料快速让身体内的水散去,剩下的油脂就会变成蜡将尸身包裹住,从而达到不腐之效,我猜这具尸体也是这样。”
巫长宁想到从尸体天灵盖抽出来的三根银针,“我在尸体天灵盖发现三根细如发丝的银针,银针上有南洋巫术所用之屍油,会不会……”巫长宁懊恼地捶了下眉心,“我应该猜错了,我以为那三根银针是造成干尸的原因,其实银针上的屍油是尸体本身产生的,银针是封穴之用,还有镇魂,三根银针直入天灵盖,意味着将人的三魂封在体内。”
霍察,“嗯,我也觉得是这样,尸体做成这样或许是为了提取屍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