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芙珊咳了一声……
“人请进来了。”
在座的三位男性都起身问好，除了参商，他只是举了下手边的咖啡杯。
是江离喝过的那一只。
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做起来却能让人感觉到确实是有问好和尊重的意味在。
斯嘉丽也知道艾芙珊身份不简单，那么这位坐着的黑发男子很明显比艾芙珊更不简单，她也没多想什么。
“你们好。”
斯嘉丽捻开裙摆，微微躬身回礼。
屈良和南安从座位上离开，让斯嘉丽和那个男孩坐过来，那个男孩却是有些警惕地盯着所有人，不肯坐。
斯嘉丽带着歉意朝几人笑了笑，转过头温柔地说道：“没事的，这几位都是姐姐朋友的朋友，没有人是坏人，不要紧张。”
那男孩看起来对斯嘉丽十分信任，听她这样说了才带着防备坐下来。
“你们想了解什么？”斯嘉丽直率发问。
江离看了眼，牵起参商的手，参商没有犹豫直接跟着起身了。
“你俩坐这，不是要问事情吗？”江离示意两兄弟跟斯嘉丽二人相对而坐，他和参商还有艾芙珊则是坐到了邻桌去。
两人坐到斯嘉丽对面后，屈良一直看着他们，久到斯嘉丽都觉得很奇怪，“我们……认识？”
斯嘉丽很疑惑，在自己的印象中他从未见过面前两人，他们一个斯文漂亮，一个眼角眉梢都带着桀骜俊朗，见过的话她可不至于没印象。
屈良想了想，还是没说什么，“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
“沉书，叫他小沉就好。”
沉书似乎是非常不爱说话，一般都是斯嘉丽帮他说。
“斯嘉丽小姐，您不是他亲姐姐吧？”南安向来开门见山，无论对面是谁。
斯嘉丽眨了眨眼，承认：“嗯，不是，怎么了吗？”
南安有点不知道怎么说。
还是艾芙珊开口：“斯嘉丽，你店里这位小朋友，好像跟他们认识的人长得非常像，所以他们想问问。”
【你也长得很像他们的故人。】后半句却是没说出口。
“嗯……确实不是，你们问这些是知道小沉的身世？”
“不是，如果他是我们以为的人的话，那他……没有身世，反正我们不清楚。”
斯嘉丽有些失落，她确实隐隐约约知道沉书的身世并不好，但是她以为至少不会像自己这样毫无头绪。
没想到，也真是造化弄人，让两个都孤独的人有机会结伴生活。
独身难支。
更何况她的外貌也会引来其他麻烦。
收留沉书这些年来，两人一起经历过不少的事，她早已真心将他视为家人。
“你什么时候遇到他的？”屈良敛住心绪，冷静发问。
江离倒是一直留着耳朵听他们谈话内容，参商则是把江离吃不完的东西全吃了，江离的余光总是留在他身上，自然注意到了。
斯嘉丽想了想：“也没有很久，大概五星年前，那天清晨我打开咖啡馆的门准备先去买点我喜欢的零嘴，那位阿婆的琉璃糖饼很吃香，我怕去晚了买不着，所以每周二我都会早起。
也正因为如此我才能碰到沉书，如果是其他时候那么我会在9点之后才开店，他早就被守卫们发现了。”
“他当时多少岁？”
“多少岁？”斯嘉丽被问倒了，“这我还真不清楚，沉书不爱说话，我也没追着问。”
几人的目光慢慢落在沉书身上，他看起来比石小洛的娃娃脸还要小许多。
“小沉，你介意告诉他们你今年究竟多少岁吗？”斯嘉丽声音轻柔地询问。
沉书没说话，只是突然抬起头。
他的视线从斯嘉丽身上到了对面二人身上。
南安跟他对视几秒：“你想起来我们是谁了？”
“不……没……有”
他说话这样结巴倒是在众人的意料之外。
江离问斯嘉丽：“他怎么了？是你们相遇那天就这样吗？”
斯嘉丽点点头。
“所以我说他也不怎么喜欢讲话。”她好看的眉眼中间隆起一道弧度，“但是我尽量会跟他多说话的，私下里他的情况会比现在好一点。”
屈良没参与这个话题，只是继续自己的问题：“你说不，没有，是不记得我们是谁，但是见过，是不是？”
沉书这次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屈良和南安。
良久，他点了点头。
南安表情一言难尽，“你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你以前跟我年纪相仿吧。”
斯嘉丽的目光在沉书和南安之间来回转。
“你说他跟你差不多大？”
“嗯。”
“那他现在这是？”
两人摇了摇头。
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江离捏了捏参商的手，用眼神问自家君上。
参商侧过头盯着对着自己挤眉弄眼的江离，心里暗道：可爱。
“他会用终端吗？”参商终于开口说话。
斯嘉丽面露难色：“不会，他平时也就帮着顾客点点餐，很抗拒这些科技产品。”
江离看着面前这几人，突然想起来自己的异能。
“或许，我有办法，我试试呢。”
参商只是听他说话，就瞬间明白了江离的想法。
江离调动精神力，用出来了自己的异能——绝对维度，沉书就这样被拉了进去，同时消失不见的还有参商。
“在这里面能说话吗？”
江离一边说话一边环顾一周，他心神一动，一把珠光宝气的王座就这样凭空出现。
“请坐。”
他邀请自家君上坐下。
参商自然地坐下，视线一直落在王座上的一群白白胖胖毛茸茸装饰物，其中最显眼的就是熊猫崽。
而后江离还弄了把椅子给沉书坐。
沉书看他们二人都看着自己，点点头：“能。”
江离的异能把人拉进来的空间，完全由他掌握，在这里面不会受到任何外在的影响。
由此也能推断，沉书的情况应该是后天外力造成的。
“你怎么了？”
“我当年到了年纪之后，从福利院出来，在外面打散工，勉强养活自己，但是我碰到了几个跟我以前很像的小孩子向我求助……面对着小孩我就没想那么多，帮他们买了点吃的和日用品，他们说想请我去看看他们的家，我拒绝他们就哭着问‘哥哥你是不是嫌弃我们是小乞丐？’，我没办法，就跟着去了。”
“然后就被迷晕了，等我再醒来就被绑在了从来没躺过的病床上。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反正反反复复很久，久到我都觉得我不是我了。”
“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哪一天，我被关的地方就没有看守和那些研究人员了，只剩下跟我差不多的人，但是那些门都打不开，不出十天，大家都会死，本来我觉得就那样死了也挺好的，但是偏偏在我快死的时候那个地方又被炸开了，我爬了出来。躲了几天人，我太痛了，撑不住倒在斯嘉丽小姐的门前，被她捡了回来。”
沉书和盘托出，他不觉得过去是不能提起的痛苦回忆，斯嘉丽小姐相信的人他都会相信，过去虽然痛苦，但也更衬得现在弥足珍贵。
江离坐在王座的扶手上，问对面的人：“那些人，你记得是谁吗？”
“我不记得……我忘记了很多事情，只知道他们穿着研究服，还都带着铭牌。”沉书仔细回想，最终想起来一件事，“曾经有个姓欧的男人进来过，看着年纪不小，旁边的人叫他‘欧族长’，但是我不能保证一定没记错。”
没想到这也能碰到熟人，江离表情玩味。
“好的，谢谢你愿意告诉我们。”江离点点头，顿了几秒又问道：“如果有机会，或许你会想报仇吗？”
“我？我没那个能力，也不敢……我只想守着斯嘉丽小姐，看着她一生幸福平安。”沉书似乎是被打击过重，整个人都很不自信。
江离没再说什么。
时间一到，他就带着人出来。
“怎么样？”艾芙珊一马当先。
江离点点头。
“谢……谢。”沉书努力地说着话。
屈良和南安也明白了眼前这人确实是他们从前在福利院一起待过一段的人，心情更为复杂。
屈良也不想再拐弯抹角：“斯嘉丽小姐，不知道您是否失去过一段记忆呢？”
“嗯？”斯嘉丽完全状况外。
沉书盯着屈良看，南安也是。
“算了……那看来确实是我认错人了。”屈良的眼神很复杂，但最终还是浅笑一声“抱歉，多有打扰。”
斯嘉丽摇摇头，根本没放在心上。
该聊的都聊完了，不该聊的也聊了挺多了，几人起身准备告辞。
“谢谢您的款待，斯嘉丽小姐，再会。”
艾芙珊落在最后，从兜里掏出来一枚晶莹剔透的蓝海水母镍石。
顾名思义，就是水母自然死亡后在蓝海中沉没，恰好没被洋流和过往生物破坏，逐年来形成的一枚漂亮晶石。
非常看运气，必须在蓝海，必须是波波水母，这么多年还不能被其他东西破坏，有价无市。
“你上次不是刷星网刷到还跟我夸了几句吗？不用太感动。”
艾芙珊双指并拢，向这位美丽温柔的小姐致以谢意，她并没有提及找到这枚晶石自己在蓝海里飘了多久跑了多远。
斯嘉丽当即往前一步，实打实地拥住了艾芙珊。
“谢谢你。”
艾芙珊咳了声，双手突然有些不知道该往哪放，僵硬地说了句：“没事，小事。”
她向来处理不来这种柔情蜜意的时刻，艾芙珊没有回抱，因此这个拥抱只持续了短短几秒。
以至于艾芙珊离开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怀中的香气是来源于谁。
在她跟斯嘉丽送礼物的这段时间，江离已经把情况跟南安和屈良两兄弟拉了一遍，眼见艾芙珊出来，大家都准备离开。
突然江离说了句“有东西忘拿了。”就往回快步离开。
艾芙珊视线追随着江离，“他做什么去？”
她瞪大着眼睛看着参商，脸上写满了【这你都不管管？？？】
参商笑了笑没说话，他知道江离干什么去了。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就看见江离手里提着好几袋这家咖啡馆的小食。
“顺便拿的。”
如果忽略他绯红一片的耳朵和后颈，参商表示可以相信。
但现在，他只觉得秀色可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