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之下尽是星点，江离和参商半躺在山顶的巨大岩石上。
“很漂亮。”
参商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这样安静看过夜空。
江离察觉参商的沉默，他知道参商不冷，但还是爱怜地把他搂进怀里。
“怎么了？”
参商虽然有些不熟悉自己处于被保护的状态，但他最终只是沉默了几秒就没再动作。
“其实，一开始的海族也不是这么好的，我很强，可是单打独斗并不能支撑起一个种族。”即使陷入回忆，参商的声音仍旧冷冽强势，“渐渐地我发现，我们海域里的东西挺多都还挺值钱的，我就带着族人们各处收集，反正……慢慢发展起来了。”
江离没想到高冷老婆的发家史竟然这么朴素。
“那也挺不错的啊，至少咱们坐着吃一千年，海也不会空。”他放出自己的耳朵，拱了拱参商。
参商被这软和的触感弄得心动，他坐起身来，江离也乖乖躺在他腿上，上供出自己的耳朵。
“一万年也不会。”
参商对海族的现在还算满意。
但是他也会忧虑未来，德墨忒尔星暗流涌动，各方势力那种微妙的平衡似乎正在崩溃的临界点，医学会越来越不安分，连一族的族长都可以改造，现在是自愿，那以后呢？
江离感觉到参商有些心神不宁。
“你在担心什么呢？医学会吗？”
果然情侣之间都是有些默契在身上的，江离一猜就中了。
参商回过神来，“有一些，但不是很担心。”
江离明知故问：“为什么呢？”
“因为……有你在，我相信你能做到你想做的事。”
“是我们，我们能做到我么想做的事。”
参商点点头，偶尔不那么强硬的感觉也还不赖。
江离抱住参商细瘦的腰，“好久没看星星了，我以前住的地方，没这么漂亮。”
“嗯？”参商有点疑惑，“以前住的地方？”
江离点点头，他不想隐瞒那么多。
“反正那边就是怎么说呢，因为很繁荣，所以夜晚也是灯火通明。”
参商刮了下江离挺翘的鼻尖，“这里不也是吗？”
怀里的人笑了笑。
“这倒是，但是呢，那个地方就是很不一样，污染也很多，所以晚上基本上看不到什么星星，有也很黯淡。”
“可怜小熊崽。”参商给出自己的评价。
江离吸了一口参商身上的纯澈清透的冷香，而后转了一下身子，面朝夜空躺着。
他的视线聚焦在参商红润的嘴上。
“有你我就不可怜。”
两人没再多说什么，就这样静谧地于昏黑之中相互倚靠着，星辰落下点点温柔光辉，给两人身上洒满银霜。
翌日清晨，江离先醒过来，看了眼怀里的人心满意足地扬起嘴角。
他低下头轻吻参商的额角。
参商本来就被江离变化的呼吸弄得要醒来，此时被额头上温凉柔软的感觉弄醒，但他还是没想起来，只是就着这个姿势在说话。
“你醒了？”
“嗯。”江离点点头，把自家的懒龙君上拉了起来。
江离从衣兜里拿出来几粒清洁糖片，选了一下，选了个无糖的给参商，给自己选了个有点像地球上的芋泥口味的清洁片。
参商张开嘴吃了进去。
“回去吗？昨天熬的汤和给你蒸的洛水虾都没吃呢。”参商打了个哈欠，清晨的山顶空气十分清新，两人都有点懒洋洋的。
参商这会儿倒是有些清醒了，他确实很想回去吃东西，主要是江离做给他的东西，让他不能拒绝。
但是……
“昨天陪你看了星星，那今天也陪我去个地方吧？”
江离没多犹豫：“好。”
他也没问去哪，也没问去做什么。
只要参商想去，那他们就去。
“那我的汤和虾呢？”参商可没忘记。
江离被一本正经的参商逗笑，“放心吧，昨天我就通知酒店的机器人，让它把我们的东西放进保鲜室了。”
德墨忒尔星的保鲜可比地球上的保鲜技术力高多了，无论生熟，搁保温箱、保温室里一丢，至少十天半个月味道都和才做出来的一样。
参商满意点点头。
两人每走平常大家走的路下山，而是走了人迹罕至的林木之间，参商用精神力把江离诱导回了熊崽的模样，然后直接把他往怀里一揣就带走了。
江离适应良好，两只小爪还知道自己把参商的手扒住。
参商一路疾驰。
没几分钟直接从几千米高的山顶跃迁到了山脚下。
“这附近没车啊，我们怎么走？”江离小声地问参商。
再不远处就是有人活动、居住的地方了，他们肯定不适合用真身赶路。
参商看了眼怀里的熊猫崽，满眼都是喜欢。
摸了摸他，参商才说话：“路马上就出来了。”
果不其然没多久，前方就出现一条还算清澈的溪流，参商直接跃入其中。
幽灵鲸慢慢从水面浮现出模糊的身影来，旁边还有一个淡蓝色的光圈，里面坐了个三角饭团一样的黑白幼兽。
“这样去。”
参商看了一眼旁边，还好最近都有在给泪晶灌输精神力，所以现在泪晶的能量倒是十分充足。
幽灵鲸慢慢隐入水下。
与之一起的还有那个淡蓝光晕。
溪流汩汩而下，最终汇入山脚的河流，河水顺着流向往前奔走，渐渐流向江海之中。
“这是哪？”
参商坐在光圈里，十分好奇地看着周围，“这的水都是黑色……”
这里已经水非常深，也再看不见人。
参商变回人身，更方便地护着光晕往前行进。
“泅渡沧。”
江离一听这名字，本能觉得这肯定不是普通的水域。
“这是？”
“这不是神使代我掌管的七片海域之一，因为还不够大，所以没人在你面前说起过它。”
江离点点头，用爪子碰了碰光晕壁。
“那我们是来这玩的？”
参商看了这小团子一眼，“是……也不是吧。”
既然没明说，江离也没再追问，只是继续向下潜。
底下的水越来越黑，他们已经深入到一个非常可怖的深度。
参商有点不能适应。
这是他第一次潜水到这个程度。
以前因为生病，他的运动量十分有限，潜水这种运动自不必说，更是没碰过。
【我不会是有深海恐惧症吧……】
系统终于又出现了，泼他冷水【你恐惧个啥啊，真恐惧的早在几百米的距离就晕了。】
江离本来只是随口一说。
“有点不适应？”参商看他身上的毛毛有点浮起来，像是炸毛。
江离本来想说“没事”，但是转念一想，他不应该对着参商逞强，因为将心比心，他也不愿意参商有什么不舒服不告诉自己。
“有一点，可能是第一次潜水到这么深。”
参商摸了摸光晕，就权当摸了江离。
“马上快到了，再忍忍。”
江离用爪子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想卖个萌给参商看，发现摸不到，只好退而求其次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别担心，我好着呢。”
参商按耐不住笑意，他不懂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熊崽。
这真是现实存在的吗？
他想他真的没办法抵抗江离。
参商双腿并拢一摆，划出去许远。
……
“到了。”
两人停在一个巨大的石窟前。
“这是什么地方啊？藏宝洞？”江离往前游过去，想凑近看看。
可惜他现在虽然已经不是普通人了，但在这黑得仿佛黑洞一样的深海，他也是么都看不清楚。
参商从手里化出一颗夜明珠，大的跟假的一样。
江离被光源吸引，转过头来。
“呃……这么大。”
江离咳了咳，着实是被自己老婆的豪横震住。
参商有些奇怪：“这就很大了？”
他还专门拿的一颗稍小一点方便拿在手里的大小。
江离闷闷地笑了一下。
“对你来说肯定不算大了。”
参商点点头，“喜欢的话回去给你选个更漂亮的。”
江离还在参商的怀里往前走，两人一路往里，直到穿过一条幽深曲径才突然进到一片更宽阔的地方。
只是面前有个看不出来深度的洞穴。
江离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里面传来某种巨大震动声响。
他仔细听，却觉得越听越像某种动物的鼾声。
“这里面有什么东西吗？”
“嗯，有个东西在里面，活的。”
江离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跋涉这么远来看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它怎么了，我们是要来抓它？”
“不用，它已经被关在这了。”
参商右手轻轻一动，水色长刀又出现在他手里。
“你在这等着吧，我下去一会儿就回来。”
江离马上就表示反对：“不，要么带我一起下去，要么就不下去。”
难得见这么直白这么有脾气的江离，参商眯了眯眼，把人揣怀里就跳进了面前的深渊。
“别害怕，它长得是有点丑。”
参商视力极其好，已经发现了这个活物的踪迹。
江离使劲扒着光晕，想要看仔细一些。
那颗夜明珠慢慢地越来越亮，江离也就渐渐看清楚了他们面前的究竟是什么。
“这叫‘羊患’，它本来挺正常的，被我打服了之后再也不敢作恶，只是不知道从哪天起就彻底失去了神智到处发疯，造成了不小的破坏，我就把它弄到泅渡沧来关着。”
江离看着眼前这个长得像普通的羊，只是明显威猛许多的怪物。
“他没有嘴巴。”江离发现了细节，“不吃东西？”
参商点点头。
他轻轻踩在水波之上，弹了出去，手里的长刀舞出残影来，跟对面那个巨大的羊患打了起来。
江离的视线一直紧紧追随者参商。
羊患两支前爪之间有着粗大的链子禁锢着，动作很迟滞，参商甚至没费多少力气就成功削掉了它的羊角。
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参商就收住了攻势。
而后他飞快地朝江离这边游来，把他轻轻一提就带着往上游离，独留羊患无能狂怒的动静。
“我们要用这个做什么？”
江离摸了摸这巨大的羊角，手感竟然出奇的好，并不像他以为的那样冰冷坚硬。
“给你的武器做个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