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自己在那鼓捣，不知不觉时间飞速流逝，等他回过神来，发现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
“参商？”
他先是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听见外面有声响，看过去发现是守在外面的人鱼。
“君上？”
他这次换了个称呼，外人面前一定要维护好老婆的形象，江离如是想。
外面的人鱼听见两次江离的声音，只好应了句：“君上他有事还没回来，您要是累了可以先休息。”
说这话他也没进来跟江离面对面回话，因为自家君上不喜欢别人多跟君后攀谈，柳神使特地提醒过的，他可不想冒犯君上。
江离看了眼自己做好的甜点，正好明天再给那个小姑娘吧。
“劳烦你告诉我一声冰室在哪，我去放点东西。”江离看了眼自己手里白白胖胖的小甜点，十分可人。
他已经能预料到参商喜欢的表情了。
外头的人鱼赶紧开口：“不用您亲自过去，我去放就好，是需要保鲜还是冻起来呢？”
“比保鲜稍微低一点的温度就行，不要冻起来。”看他坚持，江离也没再多说什么，把人打发走。
江离摸索着往殿后走去，一进去两边的夜明珠缓缓亮起来。
【君上真是实诚，说拿的小的夜明珠还真拿的小的。】
系统也跟着见世面。
江离点点头。
这两排夜明珠从小到大，一直延伸到另一个房间门口。
随着室内光线逐渐充足起来，整个房间的装潢才展露完全，跟江离给人的初见感一样，并不是金碧辉煌的风格，而是冷淡疏离的银白色系。
这个房间看起来像是办公室，或者说会议室，只有一张主桌，一张长条桌和几把椅子。
【里面的房间我们不进去看看吗？】
系统还以为江离会趁着参商不在，抓住机会看看自己喜欢的人平时起居的地方，结果江离只是坐在了长条桌旁边。
“不。”江离没多解释。
系统没一会儿就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你是觉得这样未经允许就进去不好是吗？】
“本来就不好。”
江离向来对谁都有几分尊重，更何况是自己喜欢的人。
【但是，你俩不是普通朋友的关系……你有想过吗？江离，你一直逃避更进一步的接触是为什么呢？怕你死了他伤心？那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他也会伤心，即使你本意并非疏远参商。】
系统收起了平时嘻嘻哈哈的模样，竟然有几分成熟。
江离却拒绝沟通。
【你太倔强，我总觉得这不是个好习惯，伤人伤己。】
“其实我并没有那么畏首畏尾，可能之前有……但是现在没有，只是……”
话还没说完，外面就响起了踏步而来的声音。
这个时间点，能进来此处的人除了参商再无第二人。
“怎么不进去？”参商的唇色与平常相比有些浅淡，虽不明显，但江离一眼就发现了。
他迎上去，主动保住了参商：“你做什么去了？”
参商挑了挑眉，很享受江离的主动。
“没做什么，不是要给你一把武器吗？”参商也拥住江离。
江离笑了笑，“都不问问我喜欢什么？”
“那你喜欢什么？”
“你送的我都喜欢。”
参商给出自己的评价：“你总是能说我喜欢听的话。”
“真心实意。”
第一次进到参商真正意义上的卧室，江离还有点紧张。
“放松点，只是我睡觉的地方。”虽然参商不懂江离到底在紧张什么，但他也没多问，只是宽慰着自己的熊崽。
江离的卧室其实也挺简单的。
没什么装潢，只有中间一大块玉石，看起来就是他平时睡的地方，唯一不同的就是地方比较大。
“来试试，这是玄武墨玉。”
参商随手脱下外衣，留了一件白色的作战服贴在身上。
玄武墨玉，还这么大一块，就算江离现在不能立刻搞清楚这块玉石的价值，但是自己老婆用的东西，肯定不可能差。
“来辣。”
两人黏黏糊糊地睡了一晚，翌日清晨，生物钟先把江离唤醒。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就发觉怀里躺着人，他知道是参商，眼睛都没睁全就低下头轻吻在他额头。
江离把人抱在怀里，静静地听着参商缓慢轻柔的心跳。
两人的头发相互纠缠在一起，一黑一银，对比鲜明却又十分和谐。
他不止一次在想，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说喜欢说爱，可是参商到底为什么喜欢他呢？江离不明白，所以一直对这段感情是渴求却又想逃离的态度，可是谁能逃得开参商呢？
参商不知道是不是被他不算平稳的心跳吵醒。
“你在想什么？”参商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才睡醒的黏糊。
他本来以为江离会跟以前一样，说没什么，或者其他。
“我在想，你为什么喜欢上我呢？”江离的声音淡淡的，也很轻，但是参商听得异常清楚。
参商想抬头，想从江离怀里挣起来，他想看着江离的眼睛。
但是他的动作被江离轻柔却又坚定地按住了。
江离右手按住了参商的后脑，宽大的手掌轻柔摩挲着他的头发。
短暂的沉默，弥漫在两人周围。
“不好回答吗？还是因为你也说不出来？”江离还是把人抱在怀里，只是收紧的双臂透露了情绪。
参商还是默不作声。
江离也没再说话，他把头埋在参商的后颈。
实打实的相拥，他却觉得冰凉。
………………
江离慢慢松开手，他有些懊悔刚才失控抱得那么紧，“没事吧？我刚才……”
参商双手缠抱住江离的身体。
“这是，做什么呢？”江离叹了口气，“我不会走的。”
或许自己也不该逼参商细想这些东西，自己的寿命对他来说那么短，想得清楚明白也没什么好处。
“我去给你拿个东西，行吗？”江离想起身，也被参商按住。
参商才抬起头来，双眼幽幽闪着金光：“不准走。”
江离没什么表情，但他的动作还是想往下走。
数十道水柱把他们的床围了起来。
“不准走。”
一句一顿。
江离的情绪很不好，他虽然能劝自己无所谓参商对自己是什么感情，但他现在总归有些难受。
有些海水卷进肺里的麻木。
他没再动，还是虚虚地环抱住参商。
“你现在难受吗？”参商终于开口，声音没有起伏。
江离沉默着，换作他现在不想说话了。
“你又这样，你总是这样。”参商从他怀里坐起来。
江离顺势翻了个身，盯着不远处的水柱。
“一不开心就不说话，或者逃避话题，我一直不懂你到底在想什么，江离，我刚才不说话，你是不是也觉得难受？我看着你时常会有这种无力感。”
参商皱着眉，“我们的距离总是忽远忽近。”
江离眨了眨眼，想说些什么，被参商捂住了嘴。
“而且我从来没喜欢过其他人，其他人在我眼里没有什么不同，只有你是不一样的，非要我说为什么，我说不出来。”
参商自己本身的眼睛看起来十分无情，他此刻也没什么表情，更添几分海神本相。
“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些。”
江离叹了口气，他本意不是想让参商不开心。
参商却突然扑上去咬住了江离的脖子，恶狠狠地磨牙：“你觉得我要听这些？”
“我不该逃避我们之间的问题，参商，我也很喜欢你，很爱你，你知道的吧？”江离忍着痛继续说，“我有时候不想说话或者逃避问题，确实是我的不对，我会改的。”
“但是你不必强行让自己对我有什么感情，就算只是好奇或者觉得我值得你浪费一点时间也无所谓。”
参商停下动作，再抬头时他的嘴唇挂满了江离的鲜血。
本是圣洁漂亮的面容，此刻却因为爱人的血迹变得十分诡异妖冶。
江离看着这样的参商皱着眉。
“怎么了？才发现我有不好的一面了？”参商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江离。
江离摇摇头，把参商拽落在自己身上，没多犹豫就亲了上去。
参商的表情逐渐柔和下来，两人接了一个绵长的吻。
“我是觉得我好像总是让你做些你之前可能并不会做的事情，我不喜欢你为我破例，我希望你永远坐明堂。”
不要沾染风雪。
参商听不懂“坐明堂”什么意思。
“我偏要为你破例。”参商强势地宣布，“我爱上你就已经是最大的破例。”
“而且，对于你，我的时间从来不是浪费，在遇到你前，我的生活除了族人，再没有其他令我在意的东西，只有你的到来，这么绚烂。
如果你非要我说到底喜欢你什么，非要安全感的话，我可以告诉你。
江离，我喜欢你低垂的眼眸，喜欢你赤忱的心，爱你少年朝气，爱你珍重我，更爱你为他人柔软的心和通红的双眼……你太像是命运还给我的礼物，你本来就该是我的，所以我像疯了一样为你心动。”
参商被江离整个包裹在怀里。
他沉闷的声音透露着为感情而伤怀的低落，他也是第一次知道爱也会让他这么痛苦，“感情一定要讲道理吗？”
“……不是的。”江离双眼有些泛酸。
“是我自己没安全感，是我自己害怕，我是胆小鬼。”
参商轻轻叼住江离环在他胸前的腕骨，“你不是，你是最勇敢的小熊崽，你敢做别人不敢做的事情。”
“可是我对你总是在逃避……”
“你还太小，当然会对感情有些困惑，这是可以理解的，不是吗？”参商撤了水柱。
江离的左眼先滑落咸咸的水珠。
“如果我死了，你要把泪晶带在身边，可以吗？”他喑哑的声音汇集在参商的左耳。
参商不应声。
“你要答应我。”
“我们总有分别这一天，但无论是什么情况，你要记得，到生命最后一刻我也是爱你的。”江离轻轻啄吻着参商的柔润盈白的后颈。
没有人说话。
只是江离的腕骨被水雾打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