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换了个姿势，好让自己看上去更自在惬意一点。
在此之前，异乡人已经似乎因为压力过大往厨房跑了很多次，直到发觉让她一个人待着和通过文字交流比任何询问和试探都能得到更多信息之后，才免去了临时加一批补给品的麻烦。
“看上去是有事的样子吗？”他换了个姿势，“况且当时——”
……
突然到来的眼泪让哈尔的攻击一停滞，回忆起自己刚才的行为，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什么过分的地方（除了打断人说话，有那么个三四五六次吧）。
在对方抬起手抹眼泪的时候，他还能出言讽刺：“眼泪，真是不错的战术，我发誓等你交代完了之后，我会请你吃甜点——冰淇淋或者小蛋糕什么的。嗯我得问问……”
“实际上……”
“好吧其实你的样子已经已经让我觉得有点心软了，我保证不会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你需要纸巾吗？还是手帕？还是一切结束之后你想要一束鲜花？”
伴随着坚不可摧般的防御散去，他终于看见了这张陌生的同事的脸——被太阳浅浅晒出一点儿麦色的皮肤，柔和的五官，一双淡绿色的眼睛。以及，她甚至没有带面具，好像对自己的秘密身份完全不在意。
除此之外，就是平静的流着眼泪的脸。
就生气这点，还是大喊大叫更让人觉得应付的来。
他手足无措地想要安慰眼前似乎已经完全不打算抵抗了的异乡人，想要拍拍她的肩膀，被躲开了。
他这才听到对方用带着异国口音的声音缓慢且断断续续地说：“我只是，走，错了宇宙，需要你，的帮助。”
“而且，我也不，是想要吃，甜点的，小，孩子。”
“同事乔丹，为，什么，不能，让我，把话，说完？”
“这个宇宙的，同事乔丹，是不好的人。”
到了现在这种状况，也没有再打下去的必要了。面对盯着自己含着水汽的眼睛，他脑子一愣，具现出一把精致的玫瑰递过去：“我不知道哪里惹到了你，好吧是我有点太迫切了，请你收下这束花，我们好好谈一谈好嘛？”说着还冲着异乡人眨了眨眼睛。
他想自己大概是脑子秀逗了，忘记了这一招对自己的同事可能没作用，更何况后者完全不吃这一套，反而看上去更加排斥了。
“离，我远，点。”
对方的排斥让他只觉得头疼，一边想着“我可应付不来这个”，一边考虑着到底要给谁打电话，才能让自己不蛮对这一切？
闪电侠？不，叫他过来的话，第一件事情肯定是嘲笑自己。
超人？那蓝小子看上去是挺光明正大的，但我保证他应付不来这个。
神奇女侠？回天堂岛了，联系不上。
火星猎人？瞭望塔值班，而且他来了就等于什么都知道了，自己会很糟糕。
海王？算了吧，那是海王。
想来想去，能够应付这种场面而且能相对更快感到的，就只有……了吧。
就决定是你了！蝙蝠侠！
他打开通讯：“嘿大蝙蝠这里是绿灯侠，应该不用告诉你我是哪一个绿灯侠了吧，听着，我这里需要你的帮助，非常需要，你明白现在的情况吗，就是——”
“我明白。”
声音从通讯器里冷静传来，或许不止通讯器。
“因为我就在你的后面，绿灯侠。”
18 受监管者
哈尔·乔丹转过头去，看见一张、半张、嗯总而言之就是熟悉的藏在面罩之下的脸，露出惯常的笑容来：“你得看看这个，这位我的同事她——”
话还没说完，就有一个戴着兜帽的陌生人从旁边窜了出来：“异动能级SS，伊恩·克莉穆撒·欧阿——”
哈尔：“怎么感觉和灯团招募的欢迎词有那么一点——”
“你是导致概念入侵的罪魁祸首，你不属于这个宇宙，你将要被驱逐。”
“……好吧，也不是那么像。”
被评定为“异动能级SS”的伊恩·克莉穆撒·欧阿——认真的吗，用工作单位当姓氏——对兜帽的一连串急促的话语一脸茫然，似乎完全没有明白对方语气里的威胁，过了短暂几秒，才用不急不缓地语气说：“我，知道，啦！”
“所以，才在，想办法，回去。”
兜帽躲在蝙蝠侠身后探出头来，又怂又嘲弄地说：“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最后还不是要被红马甲们送回去。”
“但凡照顾一下那些没有超能力的穿越者福利机构成员，就应该乖乖被我——被超棒的蝙蝠侠击退。”她撸起袖子，“现在是无私的的调音者VS讨厌的穿越者的时候了！”
兜帽看上去想执行一些类似于“逮捕”的任务，却被异乡人轻轻一推就摔倒。后者看了看自己的手，十分茫然，露出愧疚的表情来伸手去拉，兜帽却先一步跳起来躲在蝙蝠侠的后面。
蝙蝠很少见地对对方没有展现出什么敌意——甚至可以说是友好过分，兜帽飞快道：“就是要清除这样的人，要彻底击溃之后才能送回去。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来，但你未经允许穿越就已经惹到我了！”
“彻底击溃？”哈尔倒是不乐意地抱起手臂，漂浮起来，转过身去面对二人，“大蝙蝠，管管你来带的人，这家伙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同事，她属于绿灯军团。”
听到哈尔·乔丹的话，白炙瑟缩了一下，但还是梗着脖子强硬辩解道：“就算是绿灯军团，也不是这个世界的绿灯军团，谁知道平行世界的绿灯军团到底是不是好人。”
“要是好人的话，也就不会未经允许来到另一个宇宙了。”
伊恩的表情变了一下，她看上去似乎是想要做出一个类似于“无语”的翻白眼表情，但最后也只是轻微皱了皱眉——以一种礼貌克制的方式，当她说话的时候，只有声音都比刚才要大那么几分：“都，说了，我，是不小心的。”
“每个穿越者都这么说。”
白炙露出厌恶的表情：“总而言之，异动能级SS的人，会给这个宇宙带来难以想象的灾难。”
她从口袋里不知道掏出了什么东西，看上去像是在什么书店里买了书之后留下来的小票，隐隐约约写着《蝙蝠侠手记：超人类绝密档案》之类的字样，揉成一团朝着陌生人丢过去。
对方揉了揉眼睛，也没有躲，一脸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好似完全没有理解这个动作的意义。
白炙感觉自己被看轻了。
“你倒是表现出来生气一点啊，天然呆吗，我是在对你表现出敌意欸！”
“完全，没，听懂。”
“你——”她扭过头去，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蝙蝠侠，后者考虑利害关系比她更加深远。在面罩之下看不出什么多余的表情，白炙立刻改了口：“那么你就必须要接受蝙蝠侠啊不正义联盟的监管，你必须被监管在——”
“瞭望塔。”
这个答案就这么突兀地从旁边传出。
白炙扭过头去，看见蝙蝠侠不容置疑的神色和哈尔一脸的莫名其妙，只能嘟起脸：“既然是老爷这么说的，那就这么做嘛。”
哈尔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调笑：“下一句是不是‘因为他是蝙蝠侠’。”
“因为他是蝙蝠侠。”
绿灯侠放肆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所以就算是蝙蝠侠遇见痴汉也会没办法吗？”
随后，他想起对方在面具之下的身份，感觉自己说了废话。
白炙皱着脸：“不吃蝙绿。”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哦。”哈尔做了一个“听”的动作。
白炙的下一句更可怕：“除非是绿蝙。”
“噗。”旁边的伊恩没忍住笑了出来，吸引几人的目光。
看到目光投向自己，她收敛表情，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对了，”在被泽尔塔射线传送上瞭望塔的前一秒，蝙蝠侠内在的布鲁斯·韦恩流了出来，“别告诉我你不会在网上搜自己的名字。”
“就算搜我也也不会搜这么歪门邪道的东西。”
“嗯……”
“你是在暗示什么吗？你带来的家伙不是说了，绿蝙可以，蝙绿不行吗？”
蝙蝠面罩下的布鲁斯·韦恩挑衅一笑：“蝙绿不行，丑绿可以吗？”
白炙听了一耳朵，被自己的口水呛得直不起腰来，抓着伊恩的胳膊就差滚到地上：“这什么阴间CP，我已经要被创死了。”
被她抓住胳膊的人，压根就没听懂她在说什么，一脸茫然。
“那么你呢，穿越者，你在你自己的世界的时候，该不会什么倾向都没有吧。”
后者花了一点儿时间来理解白炙的话，盯着她看了半天，最后憋出几个字来：“不是，很熟。”
“……你的世界没有正义联盟吗？”
“有，但是，不熟。”
“那你平时都在干什么。”
“工作，休假。”伊恩无语盯着白炙，“你，一年，没有，一百四十天的，假期吗？”
白炙抓脸：“你是在凡尔赛吗？”
“那是，什么？”
看着她呆呆的样子，白炙也不指望能从她这里得到些什么，她垮下肩膀好让自己放松下来：“我希望你是这里最后一个穿越者。”
后者抬起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露出思索的神色，白炙总觉得心底一凉，不出所料，伊恩慢吞吞回答道：“还有一个。”
“哈？”
“另一个，来到，这里的，人。”她皱起眉毛来，“没有，过来。”
白炙几乎要跳起来：“你怎么刚才不说，知道一个未经登记过的穿越者到底会惹出多大乱子来吗？”
“因为你，没有，问过。”
白炙也说不清楚对方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还是故意不小心的，便听到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抬起头，发觉三巨头中的剩下两人已经到达，正在和蝙蝠侠谈起现在的情况。
几句日常的讨论之后，超人投来目光，看见伊恩盯着他，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他飘过去落在异乡人的面前：“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工作人员。”
“谢，谢。”
“不知道你是怎么来这里的，但正义联盟不会放下你不管。”
“我，知道。”
她看上去没有谈话的意思，超人也就不再没话找话，简单介绍了一下瞭望塔和她作为受监管者能够使用的区域之后，便先行离开了。
全称，那个叫做白炙的都脸色变换地看着眼前的人，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伊恩慢吞吞道：“我想，艾希，了。”
“艾希是谁？”
“我的，同事，也是，好朋友。”
“你们那边的绿灯侠？”
伊恩抬起平静的绿眼睛看了她一眼：“非要说，的话，是本土，的，闪电侠来着。”
白炙耸耸肩膀：“好吧，意料之中。”
而哈尔则花了一点时间和伊恩共享了另一个宇宙的信息，除了伊恩莫名失踪的故土之外，两个宇宙的差异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另外看到她在新兵时期的导师居然是基洛沃格的时候，有种不知道摆什么表情的感觉。
“所以，在一大堆地球绿灯侠中，你选中了外星人基洛沃格？哇哦～”
他眨了眨眼睛：“如果另一个世界的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情，我在这里请你谅解，你看这样可以吗？”
伊恩退后一步，有点不适应地贴在墙上：“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只要，离我，远一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