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上人多，莫俞悠闲翘着二郎腿坐在观众台上，下面的运动员穿着球服做赛前运动。
所有人穿着淡蓝色的无袖球衣，下面穿着短裤，胸口有着至林的校徽。
莫俞眯着眼寻了好久，都不见贺博争的身影。
“总算找到你了!”沉默之际，江易得声音从莫俞身后传来。
她手里拿着一塔卷子，卷子的拐角滴着水。
江易嫌弃的甩了甩。
莫俞眯着眼看她手里的卷子。
“我可没这么邋遢，姓黎那个货的。”江易迈开长腿，坐到莫俞旁边。
雨季，虽还未褪去夏的炙热，但也沾染了秋的凉爽。
临海市这个时节，已经有些冷了。
江易只穿着短袖。
风吹过来时，莫俞感到江易有轻微的哆嗦。
“你不冷吗？”
莫俞歪头看易，前面的苏祁也把脑袋拧过来，用好奇的目光看江易。
江易摸了摸自己的小臂，是有些冰，道“不冷。”
“你校服呢？”
“不知道。”
江易三言俩语搪塞过去。
黎清念哒哒哒的脚步声再次想起，伴随着还有她的埋怨声，“臭江易也不等等我。”
此时黎清念身上披着一件明显与她体格不符合的校服。
江易翻了一个白眼，没理她。
黎清念扶着腰走到江易面前，“卷子呢？”
江易拿起卷子递给黎清念，“下次自己拿。”
“不是，我说你朋友遇到困难都不帮忙一下吗？”
“不。”江易嘴上这么说的，看到黎清念腰还是疼，把人拉的坐下。
“要不是我急着跟你打着呼，至于腰闪了，而水撒了一身吗？”黎清念甩开江易的手自行坐下。
“怪我喽!”
黎清念踢了一脚江易，“臭屁，亏我想和你打个招呼。”
她侧身，抱臂，这是生气了。
一旁江易拿出耳机听音乐。
俩人谁也不理谁，活像吵架的小情侣。
球场女生突然开始尖叫，把一旁闭目养神的莫俞吓了一跳。
一个头戴红色发带，穿着与别人不同的红色球衣的贺博争出现了，他右手抱着一颗篮球，走到队伍中央，指挥着队员。
一个女生道，“不愧是队长，球服都不一样。”
苏祁轻嗤一下。
她把红糖水放到一旁，拿出手机在手中把玩。
黄雅洁要是消息没错的话，半场休息时，贺博争要当着所有人的面送她花。
他最在乎面子，而她这次就想把他的脸面踩到地上。
苏祁嘴角扯起一抹讥笑，在深深期待着。
莫俞没有发现，她看着时不时哆嗦的江易，拍了拍黎清念的胳膊，“你怎么穿着江易的衣服。”
黎清念眼神飘过，透过江易对莫俞道，“臭屁说热，扔给我了。”她矜持的撩起耳侧的发丝，“我衣服湿了，给我穿正好。”
莫俞皱着眉头看黎清念，质疑道，“你看她像是不冷的样子吗？”
本来还在哆嗦的江易，没带耳机的耳朵听到对话后，克制住本能，装出一副不冷的样子。
黎清念的脑袋在江易胸前晃来晃去，大拇指和食指搓着下巴，认真的说，“不像。”
莫俞感到好无语，无论对谁都是，一个会装，一个没智商。
前面的苏祁等的有些不耐烦，她起身不知去哪？
莫俞拿起一旁的黑色衣服立马跟上。
到了小树林，苏祁还是一直往深处走去，最终到了一个破旧隐蔽的门前。
苏祁站在门前停下，掏出一个钥匙，把门打开进去了。
后到的莫俞门前徘徊，她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进去。
她踢着地上的小石子，门开了。
“进来吧！”苏祁一只手夹着烟，一手推开门。
白烟飘在苏祁的脸前，明明没穿什么暴露的衣服，单单因为一张漂亮的脸，显得魅惑妖娆。
莫俞站着不动，白烟从苏祁嘴里流出，她依靠着门，看莫俞。
见莫俞不动，苏祁靠在一个破旧的桌子边，悠闲的看天，随即露出一个在莫俞眼里莫名的笑。
莫俞站着，和那天站在街边一样，注视着苏祁，脸上一贯没什么表情，清冷孤傲，她不懂苏祁望什么，在她这个角度只是看到一个烂尾楼，或者半个天空。
或许，走进去才可以看得到。
忽的，苏祁上前一步，抓住莫俞的领口将人拉进，顺势把门关上。
莫俞有些措手不及，她没来的及看清楚里面的样子，就被抵在墙上。
苏祁勾勾食指，撩起莫俞的一缕头发，凑近闻了闻。
勾起嘴角，说“真看不出来啊，你是当年那个爱哭的小孩。”苏祁道。
莫俞大脑一片空白，她实在不懂苏祁的操作，她的鼻子清晰的闻到苏祁散发的清香和淡淡的烟味，却不觉得讨厌。
“嗯”莫俞闷着声回答，风肆意的带着她的发丝舞动。
苏祁慢慢放开她，扔掉没了的烟，她把放在桌子上的烟盒拿起，又掏出一根烟，点燃。
苏祁向后靠在墙上，头发落在身后，露出白净的脸，“你为什么总跟着我。”
她淡淡开口询问。
“想待在你身边。”
苏祁有些玩味的挑起眉头，她把烟从嘴边拿开，“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呢！”吐出白雾，“跟着我没好处。”
莫俞思考了一会儿，摇摇头，淡淡道“没关系。”
苏祁轻笑一声，她再次靠近莫俞，她把手里的烟送到莫俞的嘴边，一手抬起莫俞的下巴，“这样吧，你抽一口这根烟，我就让你跟着我。”
莫俞没有犹豫，就在烟嘴上吸了一口，她没有抽过烟，烟味把她呛到弯腰咳嗽，当莫俞抬头看苏祁，发丝挡住了她的视线，余光却扫到了俩个字，“天百”。
一瞬，莫俞呆住了，在平时，学校西墙外只能看到一个很高破旧的楼，她不知道，那个烂尾楼后面…
就是天百大楼!
莫俞从没有胆量去看一次那个夺走谢以慕生命的地方，今天却在学校的一个小角落，无意中发现了。
此时苏祁正垂眸看莫俞的样子，察觉到莫俞眼里的不可思议与惊恐，她心里也猜到大概的原因。
苏祁没说什么，只是像儿时一样轻轻摸了摸莫俞的头，是发自本能的，不由自主的。
莫俞的眼睛泛红，她转眼看苏祁，苏祁把她扶起来，留下一句“你可以跟着我了。”然后转身就出了门离开。
莫俞站在原地，她不敢再抬头看，也没有跟上苏祁离开的脚步，她只是盯着苏祁的背影，脑海闪过那一抹莫名的笑…
或许，她也很还念姐姐吧！
黎清念披着江易的校服坐在一边，她兴奋的张望四周。
她翘起二郎腿，江易在一旁眯着眼睛。
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很冷的样子，风把她的长发扬起，乌黑的头发衬得她的皮肤苍白，与身旁黎清念妩媚妖娆的美不同。
江易在人群中很显眼，但是总是萦绕着冷，让想搭讪的人望而却步。
风把江易的头发吹到了黎清念的脸上，黎清念啧了一声，表示不满，抬手拍拍江易。
江易手臂很冰，这一点惊到黎清念，她转转眼珠，看到江易影后般的演技，她把校服让出一半。
“冷你就说，姐姐我又不是不给你穿。”她把校服的另一边拿起，披在江易肩膀上。
江易微微转头，撇了一眼，伸手推开衣服，“不冷。”
“啧!”衣服又到了黎清念身上，她把衣服重新搭在江易身上，“别死鸭子嘴硬了，呐!穿上。”
“不穿!”
“穿上!”
“不穿!”
“我说穿上!”
“不!”
……
黎清念耐心耗尽，她插着腰看双手抱臂，一脸“我不需要”的江易。
黎清念抬手，揪住江易的耳朵，大声在江易没带耳机的那只耳朵边咆哮，“给我穿上!”
江易眯着的眼瞪大，感到耳膜都要震碎了，“就不能小声点？”
黎清念看看江易，又看看衣服，“自己穿上。”
江易才慢吞吞的伸出手臂，披在自己身上。
江易的手臂很白，有一点变化都可以看清，此时被冷的发红的手臂也没逃过黎清念法眼。
都红了还再硬撑，真不明白江易在较什么劲。
虽然心里有一瞬，就那么一瞬心疼，黎清念嘴上也没闲着，“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如果别人看到我穿着你的校服，你却冷的皮肤发红，”黎清念悄悄撇了一眼江易，“会…会以为我欺负你的，这样对我名声不好。”
江易歪头，“所以呢？”
“所以…所以…”黎清念一时语塞，她静思三秒，道，“没有所以，小屁孩哪里那么多问题？”黎清念无措的背过江易，肩上的校服落到了椅子上。
江易看到黎清念这个样子，偷偷勾了勾嘴角，没说什么。
气氛突然尴尬。
总归还是冷的，黎清念背过去没多久，认命的把校服披上，还时不时往江易身上靠一靠，像只取暖的小兔子。
一件衣服俩个人穿避免不了会挤，苏祁回来时，黎清念就差做江易身上了。
苏祁坐下，离开赛还有二十分钟，实在无聊。
苏祁一手扶额闭眼休息。
“哦～”嘈杂的环境出现了起哄的声音。
贺博争又又又提着一袋零食出现在观众台，大家开始“欧呦～欧呦～”的叫。
贺博争小跑到苏祁身边，用手拍了拍苏祁，“小祁，我买了一袋零食给你。”
苏祁皱着眉头睁开眼睛，看到贺博争手里拎着的袋子，道“第三袋了。”
“没事，给你的我愿意。”贺博争亲和的说。
苏祁不耐烦的用脚踢了踢袋子，“我不愿意。”
贺博争愣住，他握着袋子的手用力捏紧，“那怎么办，小祁，买都买了，你就收下吧！”
贺博争试图把零食塞给苏祁，苏祁根本不吃这套，她吹了吹散落的头发，不以为意，“你扔了吧！我懒得亲自去扔。”
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贺博争的嘴角抽了抽，抽出一袋零食，“哈哈，既然你不喜欢，我就给我的队员们吧！”他漏出微笑，摸了摸苏祁的头，转身离开。
观众台的气氛很微妙，还是有些人起哄，不过里面掺杂了尴尬。
可是事情的主人公苏祁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悠闲的玩着手机。
——更衣室
“嘭!门被一脚踹开。
“诶呦我去!”男生脱衣服正脱一半，门被踢开。
贺博争没管，提着零食径直走进里面。
男生把衣服脱了，光着膀子在贺博争身边晃悠，“您老～”他把手臂放在贺博争的肩膀上，“吃炸药了？”
男生瞄了一眼袋子“还是说又被女朋友嫌弃了哈！”他走到一旁的凳子上，拿起上球衣，嘲笑贺博争。
贺博争握紧拳头，阴沉着脸看男生。
识趣的几个人到贺博争这里好声相却，“没事，贺哥，别理他，他就那样。”
男生漏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拿起一个苹果开啃“看来还真是。”虽然嘴里塞着苹果，说话不清，但是嘲讽值拉满了。
“不过也不怪人家，必进你这样的人形泰迪。”他又道，“谁会喜欢呢？”
语必，和他一起的几个哥们跟着笑起来。
“陆又安，你他妈什么意思啊！”贺博争站起身，拿起一旁的椅子举起。
陆又安见贺博争一副要打的样子，眼珠转转，很是无所谓。
他和贺博争，谁怕谁还不一定呢!
“啪嗒”一个苹果砸在贺博争脸上，“别假惺惺了，puppy。”陆又安笑着道。
此刻更衣室十分的安静，陆又安的笑容回荡在屋中。
他挑挑眉，饶有兴趣的看无能狂怒的贺博争，贺博争愣愣的站在原地，保持原样。
莫俞离开那个隐蔽的地方后，有些郁闷的在操场散步。
她不知道今天苏祁抬头望是无意的，还是在望那栋楼。
那栋楼对她来说是从未踏足却永生不敢去的地方。
莫俞拿着衣服做到长椅上，慢慢回忆起了关于谢以慕的记忆。
所有的一切都很清晰，唯独谢笙告诉她谢以慕跳楼的原因，云里雾里。
是因为遭受□□，并且视频被流露而不堪其辱跳楼自杀，对吗？
是很合理，但是…真的是这样的吗？
每次想到这里，莫俞心烦意乱，头疼的很。
苏祁坐在观众台，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离开场只有几分钟了，莫俞人还是不见身影。
点开莫俞的微信框。
“在哪？”发出去的前一刻又删掉。
苏祁收起手机，她在哪关我屁事。
比赛开始：
看着一个个健壮的男生上场，下面花痴的女生数不其数。
莫俞慢悠悠的往观众台走，头低着，没怎么看路。
“靠!”莫俞和一个男生相撞了，男生还发出了一句友好语言。
莫俞很不喜欢说脏话的人，她皱着眉头抬头，一个穿着球服，长相白净个高的男生此刻也鄙夷的注视着她。
“哟，你不是…”男生本来有些不爽的，但是看清楚莫俞的样子后热情的搭住莫俞的肩膀，绞尽脑汁想着什么。
莫俞嫌弃的推开肩膀上的手，微微开口，留下一句，“对不起!”就要走人。
走了三四步，男生追上来，“莫俞，对，你是莫俞吧！”
莫俞停下脚步，“认识？”
男生笑着说，“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啊。”
“认识一下？”
“不了。”莫俞不感兴趣，转身直接走了。
男生执意要交朋友，在身后大声喊，“我是高二八班陆又安，莫俞我有时间会找你的。”
莫俞插着兜，在脑海里过了一下陆又安的名字，确定不认识，便也不打算理睬他了。
莫俞回到观众台，坐的很满了，要不是江易留了一个心眼儿把位置占了，这会儿莫俞估计要站着看比赛。
“好多人呐!”黎清念道。
旁边一个女生自来熟的说，“可不是嘛，这里除了我们至林的学生，还有不少其他学校的人呢。”
莫俞回到自己的座位，广播上报了最后一名选手——陆又安。
下面的人议论起来，莫俞耳朵尖，听到了一点黎清念和女生的对话。
“这个陆又安在你们学校很不一般啊，怎么报了他名字之后，大家都在小声议论。”黎清念问。
女生探过头道，“你不知道吗？就是俩年前在验辉中学发生的那件事情。”
“那不是初中吗？跟陆又安有啥关系。”
“那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在临海市还挺出名的，你不知道？”女生不可思议的说。
黎清念摇摇头。
“你真不知道？”女生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诶吖同学，你就别墨迹了，俩年前我还在国外念大学呢！”
女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俩年前的临海市可热闹了，三天俩天出事。”女生瞄了一眼前面的苏祁，“老师，你坐过来我和你细说。”
黎清念点点头，她站起身拍拍江易，把校服还给她之后，对身后女生旁边的男生说，“同学，可以换一下位置吗？”她和蔼的笑着道。
一般人被美女拜托都很难拒绝，男生也不例外，有些结巴，羞涩道，“可…可以…”
经过调整位置，黎清念成功做到了女生旁边。
女生凑到黎清念耳边，“你可知道俩年前的谢以慕事件？”
黎清念心下一惊，她没有想到陆又安又牵扯到谢以慕那件事，她下意识的瞟了一眼江易和认真看比赛的莫俞。
“老师，老师。”女同学叫醒发呆的黎清念。
“哦！你说你继续。”黎清念回过神来。
女生细细道来，“这件事情的知名度不用说了吧！”
黎清念点点头。
“当年媒体给的主要谋犯是林瑾…”
黎清念皱着眉头回想之前自己看的新闻，“等等!”她打断女生，“那个林瑾不是一年前被无罪释放吗？”
女生顿了一下，“确实是这样的，但是重点不是这个，你知道林瑾是谁吗？”
“谁？”
“他可是验辉常年霸榜全校第二的人呢？”女生一脸吹嘘。
“第一是谁啊？”黎清念好奇道。
女生笑到，“还能是谁，祁姐呀！”
黎清念点点头，“林瑾很厉害吗？”
“他可是紧随祁姐的人，能不厉害？”
“你继续。”
女生说，“其实林瑾被误抓的前几个月就发生了一件很不好的事情。”
“但是这又和那个陆又安有什么关系。”黎清念道。
“这不就说到了嘛，”女生笑到，“他俩是情侣关系，而且”女生顿了一下，特意加重而且俩个字。
黎清念戳戳女生，“你就别卖关子了。”
“咳咳，我继续，而且陆又安和林谭在画室，没人的教室，还有很多地方的接吻照片被陆又安的仇人拍下，然后在天台扔下，搞得第二天校园的角角落落都是这些照片。”
黎清念听到后倒吸一口气。
“这件事情陆又安被休学，林谭的比赛也被搁置，要知道他的家庭不太好，全靠奖学金上学，这下好了，能不能拿到都说不定。”
“几个月后又发生被抓，林谭名声彻底臭了。”
黎清念抱着臂，认真道，“所以无罪后，林谭怎么样了。”
“就算被说无罪，还会有人议论，林哥在验辉是真的呆不下了，就转学了。”女生有些惋惜道，“要不是有那些事情，我林哥人生一定一片光明，可惜了。”
女生换了一口气，“现在啊，陆又安一出现还是因为林瑾的缘故，少不了被嚼舌根，林哥走后他倒是安定多了，但是三天俩头要和贺博争那群人打一架。”
打架？黎清念在心中暗想，为什么会打架，她猜测林瑾的误抓和贺博争那些人脱不了干系。
女生还在她耳边滔滔不绝，黎清念道，“谢谢你啊，先看比赛吧！”
她觉得谢以慕事件牵扯的人真是越来越多了，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