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检查室,老妈却幸女士立马迎了上来:“怎么样?检查结果什么时候出来啊?”
温叙看了眼老妈身后的阿野,没敢说他什么检查也没做,只是签了一份保密协议,他垂眸敷衍道:“医生说没事儿了,直接办出院就行。”
却幸女士一愣:“这医院效率还挺高......”
检查完,结果直接出?
不愧是直属国家的医院!
“妈,你去帮我办出院吧,我跟阿野回去收拾东西。”温叙有意支开老妈,实在是空白的记忆让他有些迷茫,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他只记得黑水之下的那些画面,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片灰茫世界的。
却幸女士看了眼温叙,又看了眼乌别野,知道俩孩子有悄悄话要说,也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了。
作为新时代婆婆,要给足空间和信任,不要管太多。
温叙看着却幸女士的背影逐渐远去,这才将目光转向乌别野:“说说吧,你是怎么忽悠我妈的?”
乌别野垂眸笑了笑:“你妈妈以为你被绑架了,而我也是受害者之一,因为你舅舅跟警方有关系,所以亲自跑到一线救出了我们俩。”
“......”温叙有些无语,这个借口是他舅编的吧?这是什么英雄主义情结?
温叙扶了扶额:“那我妈怎么会知道咱俩关系的?”
乌别野拦着温叙往前走,没有走电梯,而是拐到了楼梯间里,回想起初见到阿叙父母的时候,他还有些好笑:“我要是不坦白说我是你对象,你舅舅可能就把我说成犯罪嫌疑人。”
“啊?”温叙有些傻眼,不是很懂两者为什么会相差这么大。
乌别野挑眉,眼底划过一丝暗光,他垂眸,额头抵在温叙额头上:“没关系,你舅舅也是担心你,是我做得还不够好......”
温叙还没来得及品味这莫名的茶言茶语,眼底就慢慢浮现出陌生的画面。
是阿野视角的记忆。
“你抱够没有啊?都抱一路了也不嫌累。”
率先映入耳中的是老舅刻薄的嗓音。
温叙只觉得自己掀了掀眼帘,意味不明地扫了眼对面的男人。
男人一身黑色防护制服,脚踩高帮作战靴,头上戴着耳麦,胡子拉碴的,有点不修边幅,但看起来依旧是又酷又帅的老大叔一枚。
而这个酷帅的老男人,就是他老舅却南行。
温叙暗自挑眉,他是他老舅?
真的不是被人夺舍了吗?
这跟村口那个身穿白色老头衫,黑色大裤衩,脚踩拖拉板的男人简直就是判若两人啊!
似乎快到地方了,飞机在降落,机舱有些晃动,他看见老舅双手抓着把手固定身体,腰上还绑着安全带。
可惜只是轻飘飘地瞥了一眼,没有仔细观察整个机舱,温叙看着自己那张苍白的脸有些无语。
阿野这一路是光看他了?
“松手吧?”
温叙抬眼,看见他老舅却南行面无表情地站在自己面前,似乎想要将自己抢过去。
四目相对,温叙也不知道两人的眼神交流了些什么,反正他看不懂,而最后阿野妥协地松了手,任凭老舅将自己抱了起来,转身下了飞机。
说实话,站在对方角度看自己,还蛮奇怪的。
下了飞机,又马不停蹄地奔向早已等待许久的黑色面包车。
看到阿野跟着上来,温叙收到老舅的一份蹙眉和白眼。
车辆行驶中,老舅打着电话,打完电话又跟司机说话,就是不搭理阿野,完全把副驾驶的阿野当成空气。
温叙自己看都觉得老舅有点过分,冷暴力,真过分!
下了车,温叙听到他老妈的声音,下意识朝着车窗外看了眼。
他爸妈都站在医院门口等着,因为提前知道了车牌号,一看见车过来,就想迎过去。
车门打开,医护人员一拥而上,温叙看到老舅将自己放到推车上,而自己也推门下车跟了上去。
他看见他妈哭着跟在医护人员身后,估计是以为自己受了重伤吧。
不过老舅还算靠谱,一直在旁边说着‘没事儿没事儿’,还有他爸也一直搀扶着他妈。
温叙跟在后面,真的很像是背后灵,插不进一句话。
直到急救室大门关上,门外仅剩下爸妈和老舅,哦,还有阿野。
“真的没事儿?”他妈还是很怀疑,红着眼睛看向他老舅。
却南行挠着头,第N次强调:“真没事儿,就是低血糖而已。”
“你就是着急的,放松点,南行都说没事了。”温爸爸抱着却幸女士安慰着。
勉强恢复冷静后,却幸女士开始提问了。
“在哪追到的人啊?犯罪分子抓到了吗?他是怎么跑到我家的?”却幸女士还是有些后怕,都这个年头了,居然还有拐卖人口的?还是上门拐卖?
却南行扯了扯嘴角,开始了他的表演:“在北边境线上发现的,都抓住了,一个没跑,还救了不少人出来呢。”
温叙看着却南行的老脸,他是怎么一本正经的瞎胡扯的呢?
“这位是?”却幸女士松了口气,这才留意到一直跟在他们身边的乌别野。
却南行凉凉地瞥了眼乌别野,还是看这小子不顺眼,他眼珠子一转,冷哼道:“这小子是劫匪团伙......”之一。
乌别野瞥了眼却南行,预感到他说不出什么好话,连忙快速接话道:“劫匪团伙绑架的人之一。”
却南行:“......”
这就变成受害人了??!
却幸女士一愣,还没来得及细问,就听乌别野继续说道:“我跟阿叙是同学,也是他对象,那天正准备来家里找他,谁能想到居然碰见这一幕,是我没用......”
话没说完,但留下的余音足够却幸女士脑补。
却南行震惊地看向乌别野,这人就这么水灵灵地暴出来了?
他同意了嘛?你就变成对象了?
还有,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这就把犯罪嫌疑人变成英雄救美了?
哦豁!阴险狡诈的老逼登!
“对不起阿姨,我和阿叙在偷偷谈恋爱没告诉你们,我们是想等一起考上大学再公开的......”
乌别野垂着眸子,声音低哑地说着。
看着大男孩这副模样,却幸女士也有些心软,更何况对方还是因为来找小叙才会被一起带走的,只是因为对方人多势众......
而且自从开学后,小叙的学习成绩就飞速进步,很难说这里面没有对方的原因。
却幸女士连忙招呼乌别野过来,拉住对方的手说道:“阿姨没有生气,你们被带走后,没有受伤吧?你父母呢?有没有报个平安?”
“我没有父母......”
听着乌别野这般说着,却幸女士更加怜惜对方了。
却南行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没想到啊没想到。
这冷冰冰、不近人情的一个人,居然还是茶味的?
还有,他是什么时候变嫩的?
搞诈骗的吧他!
却南行觉得自己需要吸点氧气......
看完这一切后,温叙忍不住闷笑两声。
没想到阿野看似默不作声,实则该主动的时候,也是会主动的嘛。
就是他老舅,看起来好像更生气了。
睫毛颤了颤,温叙睁开眼睛看向乌别野:“你好像又惹我舅生气了。”
虽是这么说的,但是温叙眼底却盛满了笑意。
温热的呼吸打在脸上,乌别野只觉得冰冷的面颊也被染上了热意,他勾了勾嘴角:“没办法,迫不得已。”
“好了,现在可以说说你的任务了吗?为什么你会失去理智?为什么要把我拉过去?”温叙靠在墙上,任凭乌别野撑起双臂,将自己困在其中。
唔,完美的壁咚。
乌别野盯着温叙的眼睛,开口道:“北域灵山事关地府,万年前,曾有一位堕神陨落,后被封印在灵山之下,撑起轮回,而前不久,这位神明的余力也即将消散,或许是回光返照,反正这位堕神不甘心自己的陨落,余念准备摧毁轮回之地,实现永生。”
说着,乌别野顿了下,他自己了解得也不是很多,万年前的事情,他还不知道在哪里轮回呢。
温叙倒是听得一知半解的,堕神?
听起来就不像是正统神明,倒有点像是西方的堕天使之类的。
还有灵山之下?轮回?
看样子,灵山似乎是个很重要的地方哦。
“即便过了万年,即便这位神明的神力已经残留无几,但是也不容小觑,异管局筛选了不少能人异士前去,一番大战后,那位破败的残魂躲进了幽冥之地,可惜现场都是人类,进不去幽冥,所以只有我进去收了个尾。”
乌别野说得很轻松,但是温叙依旧记得他醒来后,阿野那副神经兮兮的模样,看来即便是阿野,对付那位神明的残魂也不容易。
“但是我记得有个活人进来找你了?”温叙还记得那个全副武装的人类,看起来很像是部队的人。
乌别野点了点头:“他也是异管局的人,他敢进来,也是借了你家的镇魂钟。”
“啊?”温叙愣了下,镇魂钟?
好高大上的名字啊。
眼珠子一转,温叙瞬间想起了什么,低头扯出脖子上挂着的小铜铃。
之前上厕所的时候,他就看见老舅借走的小铃铛,又重新挂回他的脖子上了,只不过还没来得及问。
“它叫镇魂钟?”温叙好奇地问道。
乌别野点了点头,指尖弹出一点鬼气打在铃铛上。
瞬间金灿灿的铜铃虚影笼罩在温叙周身,‘咚——’的一声钟声仿佛在灵魂中回响。
温叙被震得脑子一晕,连忙拉住乌别野的衣角。
“镇魂钟,一件防御型法器,你舅舅说得没错,你们却家的确是驱鬼世家。”乌别野体贴地揉着温叙的太阳穴,帮他缓解余悸。
闭着眼睛,温叙勾了勾嘴角,笑道:“我一直以为我舅在说大话,不过,为什么我舅不教却杨、却梨驱鬼呢?”
貌似就教他们叠元宝、糊纸人了,小时候他们一做错事,就是帮老舅打工,却从来没学过画符纸之类的高端技术。
乌别野垂了垂眸,轻声道:“或许你听说过道士的三缺五弊...你舅舅可能并不想让你们沾上这些。”
温叙眨了眨眼,若有所思。
听说是听说过,但是直到此刻,才有了具体的表现,才后知后觉,这不是夸大其词,而是沉重而深沉的告诫。
“那黑水之下的记忆......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