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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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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的寒意散去,连日的春雨一阵一阵下个没完,嫩芽初初冒头,就被雨水浇打匍伏。

黎岁连夜在墙角搭了个棚子。

每日听着雨声,倚在窗边看书。

花开得最盛时,叶之音回来了,她一言不发,醉酒的时间更长了。

魔族动用大量兵力,都没有找到谢一昙和顾朝夕的下落,凭她一己之力,自然不可能出现奇迹。

打扫干净院落,黎岁抬头看了眼天色,对房顶上的叶之音道:“要下雨了,五长老你快下来,别又淋成落汤鸡了。”

叶之音一动也不动。

黎岁叹口气,搬来梯子,爬上房顶,对着她的耳朵大声喊道:“五长老,要下雨了!”

叶之音一个激灵,喝进嘴里的酒洒了点出来,没好气道:“下雨就下雨,你这么大声是要吓死谁?”

“小声了你又听不见。我提醒过你了,淋雨了可别怪我。”黎岁转身小心走向摆放梯子的位置,腰部忽然被揽住,浓烈酒味扑鼻而来,她屏住呼吸,被叶之音带着飞下屋顶。

叶之音环上黎岁的肩头,“扶我进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黎岁握住叶之音的手肘,费劲地将她扶进屋子,等她上了床,还贴心地为她脱了外衣和鞋子。

叶之音说醉话:“我是修了几辈子福分,有你这么个贴心小棉袄。”

黎岁呵呵:“您抬举我了。”

她哪是什么小棉袄,她分明是个老妈子。

叶之音侧头问:“你今年多大了?”

“十六。”

“十六。”叶之音说,“我拜入云岚宗时,比你还大一岁。”

她回忆起往事:“我比师兄师姐们都大,但因入门时间晚,只能做小师妹。我不服气,同师尊理论,师尊嫌我吵闹,罚我关了十日禁闭。我出来后,便去找师兄师姐决斗,大言不惭说只要我赢了,他们就让位。”

“赢了吗?”黎岁敷衍地问了句。

叶之音失笑:“没有,输得一败涂地。”

他们那一代天才辈出,她算不上拔尖,在她上面还有三位师姐与三位师兄,她排行老七。

也正因排行老七,她并不受师尊重视,又无吃苦耐劳的精神,成日里与外门弟子称姐道弟,带着他们吃喝玩乐,关禁闭挨罚是常有的事。每到这时,师兄师姐们会站出来为她求情,她有恃无恐,师尊也拿他没辙。

差距就这样慢慢拉开,带她恍悟时,她已跟不上师兄师姐们的脚步,索性看开了,当个不学无术的小师妹没什么不好的,反正天塌下来有人顶着。

修真界不差她这一个小小修士。

后来人魔两族大战,师兄师姐们随同师尊去往萧河,留她看守宗门。

萧河一战惨绝人寰,前任魔尊身陨,魔族深受重创,仙门之首的云岚宗亦死伤惨重。

归来的仅有四人,师尊、大师兄、二师姐与三师兄。四人皆身负重伤,对萧河一战只字不提,闭关养伤十年。

十年时间,足够让一个人成长。

她独自撑了十年。

二师姐一出关便离开了云岚宗,她遗失道心,修为再也无法精进了。

师尊半隐半退,不是去别的宗门寻老友喝茶下棋,就是在自己的院子里养花喂鱼。

还好有大师兄和三师兄接过她的担子。

宗主之位即将在他二人中抉择出,不管是谁,她都持祝福态度,反正不是她就行,她受够日理万机的日子了。

但她私心还是希望大师兄能当上宗主。

毕竟大师兄修为高强,又是首席弟子,这些年为宗门殚精竭力,深受众人爱戴。

还有一个原因,不为人知。

叶之音一直在想,若她没有贪那几杯酒,而是早几分回宗门,或是早些时候发现大师兄不对劲,是不是就能阻止那场悲剧的发生。

云岚宗首席弟子顾朝夕,年少成名,风光霁月,被年轻一代修仙者奉为楷模。

却堕入魔道,犯下弑师的极恶大罪。

顾朝夕欺师灭祖,叛逃师门,受天下修士唾弃,销声匿迹几十年。

叶之音亦找了他几十年。

天涯海角,山南水北,无论耗费多少时间多少心血,她只想找到他,问他三句话:

为何要杀师尊?

为何堕入魔道?

为何什么都不与我说?

……

叶之音按压了几下太阳穴,做了一夜的梦,她的脑袋快要炸掉了。

“师傅。”

叶之音懵圈。

师傅?什么师傅?哪来的师傅?

黎岁支起上半身,与叶之音平视:“我叫的就是你,师傅。”

“我?”叶之音太过震惊,差点咬到舌头,“我什么时候成你师傅了?”

黎岁娓娓道来:“昨天晚上,您拉着我说了半宿的前尘往事,作为回报,您答应我一个要求,我拜您为师,您没拒绝,这是字据。”

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上面白纸黑纸写明了,何年何月何日,云岚宗五长老叶之音收黎岁为徒弟,如若反悔一辈子喝不上好酒。

叶之音目光扫过右下角,那个狂拽潦草的签名是她的无疑,还按了手印。

沈自洺常跟她说喝酒误事,她自信千杯不醉,从不将这句话放在心上。

今日是真的误事了。

她最讨厌的就是麻烦了。

收徒弟就是自找麻烦。

“没道理啊。”叶之音挠挠头。

她酒量很好,从未断过片,但对收黎岁做徒弟这事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想了半天,头更晕了。

“师傅别挣扎了,您就认了我这个徒弟吧。”

黎岁眼睛一眨不眨,说话心酸又好笑。

触及叶之音内心深处的柔软,她捏捏鼻梁,认命一般道:“也罢。”

黎岁喜上眉梢,讨好道:“我去给师傅煮醒酒汤。”

当她满心欢喜地端着醒酒汤回来时,屋子里已没有叶之音的身影。

叶之音又消失了。

可能是清醒之后,不愿收她为徒。

黎岁颓然坐着,被醒酒汤的腾腾热气熏红了眼睛。她不怪叶之音不告而别,只怪自己不争气,这么久不能催动灵力,毫无天赋可言,被嫌弃是理所当然的事。

“岁岁,恭喜你。”

容清在满脸笑容地踏进屋子,将折叠规整的崭新宗服放在桌上,道:“五长老已将收你为徒一事告知于我,托我送来宗服、令牌和一句话。”

黎岁抬头,“什么话?”

“五长老说她不喜麻烦,拜师行礼那些繁文缛节就免了,拜师茶也不必喝了,她认你这个徒弟。”

黎岁还未从惊喜中缓过神来,仍有些不可置信:“五长老她真的认我?你没有骗我吗?”

容清在道:“千真万确。”

“我有师傅了!”黎岁双眸水润,眉眼和唇角都漾着笑,“容清在,我有师傅了!”

容清在被她的喜悦传染,笑道:“你该改口叫我什么?”

黎岁微怔,慢慢地出了声,一字一句地郑重道:“大师兄。”

容清在又道:“还有一物,五长老托我交付给你。”

是一把宝剑,剑鞘通体呈淡紫色,刻满了奇异纹饰,剑柄镶嵌了一颗白色宝石。黎岁将长剑从鞘中拔出,眼前蹭蹭一亮,剑身如玉石般洁白通透,散发着柔和而温润的光泽。

“此剑名为绘音,是五长老从前所用佩剑,五长老让我跟你说,若你不喜欢这个名字,可为它重新取名。”

黎岁如获至宝:“我喜欢这个名字,绘音,真好听。”

绘音好似听懂了她的话,剑身颤了一颤。

黎岁跑到院子里,挥动手中长剑,剑刃划破空气,顿时漾起一圈圈微妙的波纹。

每一道剑光掠过,皆带起清脆悦耳的铮然之声,绘出剑音。

剑如其名。

黎岁狠狠唾弃了方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自己。

她的师傅是全天下最好的师傅。

容清在站在檐下,“岁岁,你做了什么,竟能让五长老破例收你为徒。”

黎岁粲然笑道:“这是秘密。”

叶之音做师傅很不负责,既不传业授道也不指导修炼,还时不时玩消失,但很少像从前那般出门一年半载不归。

因为她应付不了小徒儿可怜巴巴又带着一丝丝幽怨的眼神。

只要出门时间长了,小徒儿就会偷偷掉小珍珠,为哄小徒儿高兴,她随手在黑市买了个琉璃盏,小徒儿开心得不得了。从那之后她就学聪明了,每次回来,大包小包全是小徒儿的礼物。

她如沈自洺所愿,在云岚宗有了牵挂。

展眼过去一年。

十八岁的黎岁仍旧无法催动灵力。

第六百一十七失败。

祁惑直言不讳:“要我说啊,你就不是这块料,别折腾自己了,做个平凡人没什么不好的。”

轻描淡写一句话,抹杀了她这一年多的努力,黎岁不悦道:“你闭嘴,没一句是我爱听的。”

周菡笑着说:“岁岁这张嘴啊,越来越厉害了。”

祁惑哼道:“是越来越没有礼貌了,一点没把我这个师兄放在眼里,她是,你也是。”

周菡冲祁惑挤眉弄眼,祁惑更气了,却拿她没辙,遂伸长脖子朝外面张望:“大师兄和五长老怎么还不回来,长寿面都要凉了。”

一旁静默许久的孟吟雪:“呈阳据此七百里,以师兄和五长老御剑速度,早该到了。”

黎岁倒是不急,师傅和容清在承诺了会回来陪她过十八岁生辰,就不会失约。

周菡道:“或许他们正在路上为岁岁挑选生辰礼物呢。”她一双浓黑的眼珠子左右转动了下,闪烁好奇的光芒,“二师姐,三师兄,你们为岁岁准备了什么礼物。”

祁惑晃了晃手指:“天机不可泄露。”

“少故弄玄虚了。”周菡忽而狡黠一笑:“岁岁,你就不好奇吗?”

两人四眼微眯,张牙舞爪逼近祁惑,发出“桀桀桀”的反派笑声。

周菡:“寿星想提前收到三师兄的礼物,不过分吧。”

祁惑步步后退:“过分,很过分,你怎么不提前送。”

他精心准备的礼物,必须要在最煽情的时刻拿出来,让黎岁感动到一把鼻涕一把泪。

三人吵闹着,在院子里跑来跑去。

孟吟雪忽然起身:“大师兄。”

三人停止嬉闹,朝院门口的方向望去,只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伫立在那里,虽风尘仆仆,却难掩其俊逸之姿。

黎岁快步迎上前去,喜形于色:“大师兄,你们终于回来了。”

不见叶之音,她问:“我师傅呢?”

容清在身姿颀长,此刻背对月光,正好能将黎岁笼罩在他的影子里。

乌黑的眼睫垂落,他觑着黎岁,轻启薄唇,声线微哑,“岁岁,五长老不能给你过生辰了。”

“为什么?”黎岁神情落寞,双肩耷拉下来,“她明明答应我,无论天涯海角,她都会回来的。”

“五长老她……死了。”

黎岁浑身僵住:“你说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五长老怎么会……”周菡三人亦惊诧不已。

容清在迟疑半响,斟字酌句地说:“五长老在青暮崖抓捕石川时,不慎落入魔族圈套,尸骨……无存。”

黎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又好像被丢入冰寒蚀骨的湖水中,从头到脚都麻木了。

叶之音死了……

死在她十八岁生辰这一天。

难道真如张二婶说的,她是妖孽,是邪祟,是不干不净的东西,但凡跟她站上关系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黎岁独坐到深夜,语禾院冷冷清清只她一人,长寿面放的时间太长,已经坨了。

今夜无星无月。

墙角的花草长势喜人。

她心乱如麻。

她用筷子插起坨成一团的长寿面,大口大口地塞进嘴里,艰难地吞咽着,使劲瞪大眼,不让眼泪落下。

糟糕透顶的人生,糟糕透顶的十八岁。

石川!该死的石川!

她把碗里的长寿面当成石川,用牙齿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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