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楚然“啊”了一声，拧着眉反问：“他怎么了？”
“我这不是在问你吗？”
“什么叫不太对劲？”
“啧，就是……跟平时不太一样的，比如放学后有没有跟你一起打球，有没有跟一些奇怪的人在一起之类的。”
“最近要准备各种校报和晚会节目的排练，哪有时间打球。怎么，你这么问，是不是知道些啥？”
“啧，没有，就是……就是……”周桐憋了半天不知道以什么理由搪塞过去。
秦子尧见状，帮她解围道：“就是昨天放学的时候，在广场看到两个人跟别人打架，背影有点像林弈钧。”
漂亮，现在她说谎都不用打草稿的。
周桐应和道：“对。”
姜楚然不疑有他，“嗐”了一声，说：“怎么可能，昨天下午钧哥请假走了。”
秦子尧说：“哦，那就是我们看错了。”
“所以你们今天这么猥琐的行为是以为钧哥在外面跟人打架了呀？”
周桐一巴掌拍过去：“你丫才猥琐！”
姜楚然笑着走开，回到座位不知道跟林弈钧说了什么，林弈钧抬头看了她们一眼，轻笑着摇了摇头。
放学时周桐和秦子尧走去车棚取车，大老远听到姜楚然喊她：“桐哥，走那么快干嘛，钧哥问要不要去撸串啊！”
周桐回头看了一眼，见林弈钧正走在姜楚然旁边，此时盯着她们看。她问秦子尧：“林弈钧问要不要去撸串，去吗？”
秦子尧有些心浮气躁：“不去。”
周桐跟个传声筒一样，大声给后面的两个男生回复：“不去！”
姜楚然“啧”了一声，加快脚步想跟上去，没想到两个女生脚步比他更快。他忍不住对林弈钧说道：“不是都说开了吗，她们现在是什么意思？”
林弈钧说：“我问问。”
但显然两个女生没准备给他问的时间，等他们走到车棚时，她们已经推着车出来，招呼都没打就骑上车了。林弈钧一把把住秦子尧的车把手，问：“去吃烧烤？”
秦子尧被他这个行为吓了一跳，一脚迅速地撑在地上稳住重心，愣愣地看着他说：“不去，你们去吧。”
“不去就不去，你们跑什么，跟见了鬼似的。”
秦子尧不知道哪里来的情绪，冷着脸小声嘟囔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林弈钧顿了顿，定定地盯着她看了五六秒，才把手松开。秦子尧见他松开，抿了抿嘴唇，二话不说便骑上车走了。
林弈钧望着她们俩的背影，沉默了许久，直到姜楚然出声：“我怎么感觉她们是对你有意见啊？”
林弈钧说：“自信一点，把‘感觉’去掉。”
“为什么啊？”
“我怎么知道？”
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不愿意看到周桐秦子尧和林弈钧闹矛盾的姜楚然此时抓耳挠腮，有些苦恼：“你怎么惹到这两位祖宗了，昨天下午还好好的，今天突然就这样了。”
林弈钧没吭声，沉默着转头找到自己的车，从包里摸出钥匙开锁，然后骑上车离开。虽然林弈钧平时话也不算太多，但姜楚然明显觉得这会儿他也有些情绪上头了。
姜楚然那个苦恼啊，这怎么林弈钧也气上了？
在班主任的干预下，合唱节目仍旧进行，挨过一顿批评教育的二班同学们这几天老老实实听从刘若兮的安排，规规矩矩地排练，一切看起来都风平浪静，而实际上——
厕所里。
女生A：这女的情商那么低脾气那么臭，当初到底谁投的票选她当文艺委员啊！
女生B：用得着咱们选吗，就算所有女生不投票，光男生的票就过半了。长得好看就是能当饭吃啊，谁让咱们长得没人家好看。
女生A：好看什么，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私下烂得跟什么一样，是个男的都眉来眼去的，看到就恶心。这种人当班干部不是带坏班级风气吗？还有她姐姐，上次搞板报也是直接内定林弈钧，最近还成天一起翘课出去，竟然那么快就搞上了。
女生B：说到这个，我还觉得有点可惜呢，咱们二班难得来一个清北的料，最近几次小测他成绩有点往下掉了，希望他能把持住吧，不要走初中那两个男生的老路。
……
解决完“人生大事”站在厕所里的秦子尧不知该不该走出来，她是一声不敢吭啊，要是她们知道林弈钧已经沦陷了，不知道会作何反应。
不巧的是她刚出厕所就遇到林弈钧。
两人对视了几秒，互相都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秦子尧被他盯得有些心慌，赶紧别过头去。
这一幕恰好被跟在后面的刘新月看到，后者默默观察了几秒，随后跟上了秦子尧的脚步。
“你跟林弈钧闹矛盾了吗？”刘新月冷不丁发问。
秦子尧先是一愣，随后摇头：“没有啊。”顿了顿，又问，“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们闹矛盾了？”
刘新月一针见血地说：“全世界都能看出来吧。”
秦子尧：“……”
除了这次“偶遇”外，这一天她们和林弈钧没有任何交集。
下午排练时，不知道是林弈钧故意不配合还是什么原因，刘若兮在一次排练完后对他说：“林弈钧，合唱的时候你这个位置声音降得很明显，你能唱大声点吗？”
林弈钧吊儿郎当地说：“唱不大声，嗓子条件有限。”
刘若兮难得没有因为别人的不配合挂脸，耐心地说道：“稍微把声音提上去一点，整体效果就会好很多了。”
“林弈钧你就配合一下嘛，别让人家为难。”班长站出来为刘若兮说话，“今天最后一次排练，明天就上台了。”
刘若辰这时候也笑着说道：“实在不行，到时候给林弈钧单独配一个麦克风。”
周桐和秦子尧对视了一眼。
林弈钧说：“行，我尽力。”
周桐和秦子尧又对视了一眼，周桐叹了口气，摇摇头：“可惜了。”
站在她左边的张小雨闻言好奇地问道：“什么可惜了？”
周桐瞥了她一眼，想了想，说道：“一棵菩提树被虫蛀了。”
没听明白的张小雨一脸茫然，听懂了的秦子尧表情淡淡，垂下了眼睫。
—
周五这天，由于要举办元旦文艺晚会，食堂为所有师生准备了晚饭，并且禁止学生们外出就餐，因为此前不久市里一所高中出现了校外就餐中毒事件。
当然，这种禁令向来拦不住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学生们，周桐给秦子尧发了张照片，是校门口一家麻辣烫店的菜单，让她点餐。
秦子尧问：“怎么送进来？”
“见识少了吧？高一五班教室不是挨着围墙嘛，从他们教室的走廊可以支根竹竿把东西钓上来，我们高一那会儿经常这么干。”
“哪儿来的竹竿？”
“以前的学长们留下来的‘遗产’，姜楚然跟校队那帮家伙不知道藏哪里了。他们负责拿外卖，你只管放心点就是了。”
不想吃食堂的秦子尧心甘情愿地“同流合污”了。
半小时后，周桐骂骂咧咧地说：“丫不知道谁泄的密，咱们的晚餐被老刘一锅端了！”
秦子尧心想，果然还是不能走歪门邪道啊。
“姜楚然他们呢？”
“被老刘抓了，办公室罚站呢。”
两人二话不说就赶去食堂，但食堂阿姨们已经在清洗锅碗瓢盆了。
错失晚餐的两人又转道赶去学校小卖部，发现小卖部挤满了学生，已经没什么余粮，甚至平时无人问津的瓜子花生都已经销售一空。
周桐只买到了两根火腿肠，欲哭无泪：“天杀的刘炳刚，老子跟他不共戴天！”
最终两人饿着肚子参加晚会。
二班合唱节目排在前面，着装要求统一穿上白下黑。学生会准备了临时更衣室，刘若兮怕晚点需要用更衣室的人越来越多空不出来，于是督促同学们赶紧把衣服先换号。
周桐和秦子尧只能放下东西，匆匆忙忙赶去换衣服，换完衣服又被拉着彩排，彩排完又被刘若兮要求原地不动，等着上场，整个过程兵荒马乱的。
等合唱完，周桐秦子尧回到她们安置火腿肠的地方，发现袋子不知道被谁挤在了地上，火腿肠已经被踩得“肚破肠出”，周桐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
两人饿得前胸贴后背，自然也没心思看节目。周围的人笑的笑，闹的闹，而两人全程瘫在椅背上，双手交叠放在肚子上，两眼涣散无光。
偶尔秦子尧能听到周桐呻吟一句：“饿啊……”
某个班的节目是易装小品，当穿着汉堡服的成员从幕布后走出来的那一刹那，秦子尧清晰地听到周桐气若游丝地骂了一句：“他妈的，不想活了。”
忽然感觉椅背被人踢了踢，两人都没搭理。然后，又被踢了踢，周桐终于暴躁了，转过头狠狠瞪过去：“发神经啊！”
姜楚然有点无辜，说：“对，神经病给你们送吃的！”说着将手里的袋子往上提了提，周桐瞬间两眼放光，饿虎扑食一样探着身子过去。
“什么东西？”
“汉堡，鸡翅！”
“别说了我爱你！”周桐感动地说道，就差两行清泪流下来了。蓦地又觉得不对，问，“你前面不是被罚站了？哪儿来的时间去买？怎么出去的？”
姜楚然下巴往林弈钧那边扬了扬，说：“当然是我们神通广大的钧哥啊，他老爸是被邀请来参加晚会的杰出校友之一，给我们带进来的。还有果汁，要不要？”
“要要要！”周桐忙不迭点头，感恩戴德地朝林弈钧的方向欠身拜了拜，然后转过来给秦子尧分食物。
秦子尧心情有些复杂，这……吃人的嘴软啊……
嘴软的周桐在晚会结束后就跟没事人一样又回到了“左右围男”的状态，散场时走在林弈钧和姜楚然中间，八卦道：“钧哥，你爸也是安高的啊，哪一届的？”
林弈钧凉凉地看着她，不答反问：“三观又跟我们一样了？”
“啧，别那么记仇嘛。我不是一下子有点接受不了嘛，你个尖子生竟然……”
“周桐！”秦子尧忽然喊她，制止的意思很明显。周桐回头看她一眼，意识到自己说过头，识相地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