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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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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县衙外热闹非凡,许多商贾名流都纷纷谴着车架望这儿赶,门口接洽礼品的小厮忙的汗渍涔涔,数不清的豪奢礼品堆满了一旁的长桌。

刘县丞则在门前迎客,与前来的好友相谈甚欢。

就连盈州刺史蔡达也前来恭贺刘县丞母亲身体康复,他大腹便便,一身金色缎袍,身后跟着两个小厮,脸一笑不由带些福态。

“刘老夫人能康复至此,可见做儿子的当真是用了心了。”蔡达赞赏道。

刘县丞哪敢受这等赞扬,身子一弯,拱手道:“刺史大人真是折煞下官了,论孝心谁能与大人您相比啊,此番母亲能得到医治全靠这大夫医术高绝,尽心竭力,我只是尽了绵薄之力罢了。”

听到刘县丞如此夸赞,蔡达微胖的脸上嘴角一勾:“是何大夫竟能妙手回春?”

“刺史大人随我来,今日设宴也邀了傅大夫前来,入了堂室下官给您介绍一二。”刘县丞抬手做“请”势,鞠躬折腰,谦卑有礼。

盈州城内属他官职最高,他人奉承恭维蔡达已是司空见惯,袖子一扫入了县衙大门。

迎宾的堂室已坐满了客人,除了台阶之上的高位还空着,而今日的主角正从一旁的偏门往堂室走来。

灰白发丝的高髻梳的一丝不苟,老妇人被人搀扶着往台阶上走,虽看起来有些困难,但肉眼可见老妇人脸上扬着笑,一派兴致大好的模样。

“傅大夫不用如此,交由下人搀扶老身就可,莫要累到你了。”刘老夫人拍了拍在挽着她臂弯的纤手上。

傅宁却未收手,浅浅一笑:“我不累,老夫人小心脚下。”

说罢,老夫人轻轻抚了抚傅宁的手,眼中都是喜爱。

“哎,怪就怪老身只有这一个儿子,若是再有个年纪与你相仿的,定然让他将你娶进家门来。”刘老夫人笑道。

闻言傅宁怔了一瞬,随即笑笑并未答话。

方才老夫人一开口,傅宁还以为她要自己嫁给刘县丞做妾了,还好这老妇人是个通情达理的,虽喜欢自己却也不会做那强迫之事。

两人走至高台之上,傅宁搀扶着刘老夫人坐稳,就见刘县丞带着个身姿丰腴,年纪约莫四十左右的富贵男子往这处而来。

“大人,这位就是将我母亲医治好的傅大夫了。”刘县丞介绍道。

蔡达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起,眼前女子一身青衣,简单挽的髻只簪上一只青玉簪,却与她衣裙相称相映,一双眸中黑润清冽,一颗泪痣落在眼角,遗世独立又飘逸出尘,蔡达险些以为是从天上而来的惊鸿仙姝。

“傅宁见过刺史大人。”傅宁朝蔡达福了福身。

蔡达看的有些出了神,半晌没应,刘县丞不由出声提醒:“大人别看傅大夫是个女子,但她医术可当盈州魁首!”

听得身边有声音传来,蔡达才恍若初醒,咳嗽一声:“是,刘县丞都这般夸赞,定然不会有错。”

傅宁只是跟着笑笑并不说话,而蔡达的目光自见了傅宁后就未有一刻挪开。

刘县丞目光扫过两人,脸色一顿,随即又道:“大人快请上座,今日给母亲设宴您能来,府上真是蓬荜生辉啊!”

蔡达顺着刘县丞指引的方向缓缓落座,傅宁也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俩人之间只隔了三个位置,蔡达一眼便能看到傅宁。

他收回目光,朝坐在身侧的刘县丞微微一挑眉,刘县丞便心领神会凑到其跟前,静待指示。

“这女子真将你母亲的病治好了?”蔡达问道。

“千真万确,甚至母亲所需的一味珍贵药材都是她寻来的,下官并非虚言,她医术当真卓绝。”刘县丞直言而道。

此话一出,蔡达看向傅宁的眼中不由带上一丝玩味。

女子就该在深闺习琴练舞,出来当大夫就算真有些本事,日后若要嫁人可嫁不出去。

谁会愿意娶一个整日与男子交涉,不知检点的女子?

“她可有婚配?”蔡达轻声问道。

刘县丞瞥了远处的傅宁一眼,实话实话:“据我所知,应还没有。”他说完又看了看蔡达毫不避讳的眼神,小声道,“莫不是大人想......”

话音才落,蔡达本带些笑意的脸上忽然寒意毕现:“她什么身份,也配?”

刘县丞知自己说错了话,随即慌忙赔罪:“大人恕罪,是下官失言!”

蔡达没理会,视线重新落回傅宁身上,眼眸的贪欲几近溢出。

娶她做妾,就她这身份都不配,但若只是玩一玩?

蔡达肥厚的双唇微微扬起。

也无不可。

傅宁也察觉到了蔡达的目光,这感觉让她极为不适,可她并不打算做什么。

这是刘县丞的府上,看他对蔡达那奉承的模样,官大一级压死人,他绝不会得罪这人,傅宁自然也不会傻到与他说些什么。

更何况,今夜傅宁还有要紧的事要做。

她想方设法进到这县衙,为的就是找机会进刘县丞的书房寻那封书信,以确定是否如她所想,徐家与这刘县丞确要犯上作乱。

而今夜就是最佳时机。

她在县衙待了这么些日子,除去需要给刘老夫人医治不能离开外,最重要是得探得县衙守卫的布防与刘县丞进书房的时间频次。

傅宁若一入县衙就贸然去寻那书信,她又不似岑时那般武艺高超,出入无阻,万一一时不慎被人发觉,那此事便算毁了,她也得落在刘县丞手里。

这事容不得她有任何差池。

今夜刘县丞设宴算是上天给她不可多得的机会。

既设宴,那大部分仆从和守卫都会在前厅,后院便不会有太多人看守,而刘县丞也得在堂室招呼客人,不会回书房,她此时只要寻个时机离开宴席便可。

傅宁想到此,抬起桌前的酒杯,朱唇微启,火辣的酒液就顺着喉头落入肺腑。

她双颊带上些红晕,揉了揉眉间,随即转身朝身后的婢女说了几句话,便手扶侧颊,眼神有些迷离起来。

那婢女应下后小心朝高位上而去,走至刘县丞身侧时,小声在他耳畔说了句话,就见刘县丞朝傅宁看去,见傅宁却有些不胜酒力的模样,朝她轻轻点了点头,傅宁也微微颔首,随即缓缓起身同刘老夫人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堂室。

蔡达看着窈窕的身姿逐渐离开视线,不由问道:“她要去哪?”

刘县丞自然知晓蔡达所问,回复道:“傅大夫说她不胜酒力,有些头晕想回去休息。”

蔡达慢慢收回目光,一字未说,案几下搭在腿上的手却不断摸索着绸缎衣角。

......

傅宁得了准许出了堂室,回到榆苑时路过县衙后院的书房,脑袋微微一偏,扫过院中,随即又收回目光,径直往自己的屋内而去。

到了屋中,坐在茶桌前她同跟随而来的婢女交代一二,就见这婢女福了福身转身离开了。

约莫又过了片刻,傅宁着了件不惹眼的墨绿衣裙随即出了门。

此刻,榆苑除了老夫人门外还站着几个婢女,旁的地方一人都未有,傅宁沿着老夫人屋后,避开前方的仆从,动作轻缓,往一旁书房的院子而去。

往常这院子屋里屋外都有人守着,想是今日设宴人手不够,只有院外有两个小厮守着,院内空无一人。

傅宁早在书房院外角落放了一把扶梯,她只要动静不大,这个角落无人会在意。

傅宁顺着扶梯小心攀上墙头,见院外并未传来声响,四处一看,瞥见了不远处一颗樟树,这树枝繁叶茂,树干伸向院外,傅宁刚巧可以顺着枝丫往下爬。

她虽然没来过这院内,但院外却已绕过许多回,她挑在此处进来就是在院外看到这棵出墙而去的樟树,想着进来能从树上爬下去。

傅宁顺着墙头慢慢往梅子树边挪,好不容易攀上树干却发现自己已多年未爬树,此刻不仅行动迟缓,就连衣袍也被撕扯开一个口子。

傅宁千算万算,忘了算自己已不是年少的时候,不似那时似猴般在树上游刃有余。

可已行至此处再没有退路,傅宁只能硬着脑袋试图往下爬。

“咔嚓!”

傅宁好不容马上要落地,撑着她的那只树桠却陡然断裂,她双眼一闭,身子急急朝下跌去。

可摔落在地的痛感并未传来,身下只传来一阵微凉的触感。

“傅姑娘还会爬树?”温良如水的声音从傅宁头顶传来。

傅宁随即睁眼,只见自己落在一处怀抱中,此人正扬着熟悉的笑容,垂眸看着她。

“岑公子?”傅宁望着眼前救下自己的人,迟迟有些回不过神来。

而不等他们反应,不远处就传来脚步声,在院外看守的小厮也听到响动,正朝此处前来。

小厮皱着眉头跑至院角,四下一看却不见任何人踪影,只有一颗樟树迎着夜风沙沙作响。

他挠了挠脑袋,明明方才听到有声音从这传来。

他小心谨慎的往樟树走去,脑袋高昂,试图看清树上有无奇怪之处。

“喵!”

一只黑色的猫忽然从树后跑了出来,沿着墙头往院外跑去。

“走走走!这没你吃的东西!”小厮驱赶着逐渐走远。

傅宁眼睁睁看着小厮远处,提到嗓子眼的心顿时落回原处。

“吓死我了,他再多走几步就能看到我们了。”

傅宁手中拿着方才断裂的树枝,稳稳坐在岑时怀中,两人近在咫尺,傅宁偏头同岑时说话时,气息不由打在他面颊,带上一丝痒。

岑时抱着她的手一僵,笑笑没说话。

见她心有余悸,唇边不禁又浅浅一弯:“傅姑娘来此处作何,还爬墙而入?”

“寻个东西。”傅宁脸不红心不跳。

“来县丞大人的住所,寻东西?”岑时说完,尾音还带上些笑意。

傅宁有些心虚的眨了眨眼睛,随即望向岑时:“这个我日后同你解释,岑公子能否先将我放下去?”

岑时梨涡浅浅,刚要动身,傅宁忽然歪着脑袋又问道:“......不对,岑公子怎突然出现在这?”

岑时一手将傅宁揽在怀里,一手扶住枝干,听见她所言,水光潋滟的眸子却不敢看向她。

他要如何说,自方才那串糖葫芦落在他手掌时,他心中便只剩一个念头。

他等不到明日,今夜,他就要见到傅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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