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午芥看了段越泽一眼。
段越泽看了季午芥一眼。
“有事?”季午芥的嗓音像是在碳酸饮料里泡过,开口说话就是迷人的气泡音。
边上的助理悄悄在季午芥耳侧说了句什么,霸总一副了然和不耐的样子,像是责怪段越泽耽误了他每秒钟两千万的时间,随后非常大发慈悲地等待着段越泽的回答。
“季…总。”段越泽停顿一会儿,“能麻烦跟您商量点事情么。这对您的公司发展很重要,希望能单独跟您商讨。”
段越泽实在无法接受用这种语气对着季午芥说话。他实在了解,面前这个看似正经的季午芥,实则有多……
没准现在已经开始脑补些与事实大相径庭的事情了。
季午芥对段越泽为自己的气场而结巴感到很满意,欣然同意了段越泽的请求。
小助理在门外守着,段越泽放下设备,站在季午芥办公桌前。
季午芥见段越泽毕恭毕敬地站在一边,又耐心了几分:“说吧。您有什么高见?”
段越泽本就不是话多的人,现在不仅要思考该撒什么谎言,还要用余光打量手边有什么趁手的东西。这让沉默延长了几十秒。
季午芥不耐地“啧”了一声,邪魅一笑,说:“你知道的。我的时间很宝贵。我只给你一分钟的时间。”
段越泽还在思考。
其实…用合法剂量的安眠药泡好的饮料他也准备了一瓶,以备不时之需。只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下进去。
可季午芥确实是说一不二的人,他说了一分钟,就只是一分钟,好像脑子里有个秒表,奥运的裁判都比不上季午芥对时间有概念,没有季午芥那样公正精准。
时间还剩五十五秒。季午芥在心里记时。
段越泽:“我给您旗下新推出的产品拍摄了一组广告视频。”
不管了。总比干瞪眼强。他一边说一边思考该怎么让季午芥感到口渴,喝他准备的水。
在第五十秒的时候,季午芥雄鹰般的眼神很有压迫感地盯着段越泽,示意他继续说。
“我觉得很好。”段越泽打开相机,播放自己拍摄的视频,就像遇到I‘m fine thank u一样,自动触发and you:“您觉得呢。”
季午芥气笑了,微微勾起嘴角,用含着薄怒的气泡音斥责:“这种事需要浪费我的时间?”
他指节分明的手握上电话。
段越泽知道他是要吩咐保姆…助理,让自己离开盈生大楼:“我要说的重点不是这个。”
“您看这个。”段越泽很淡定地拿出手里的安眠药饮料,上面的logo赫然出现在季午芥眼里。
“什么意思?”季午芥站起来,“你在我的公司?拍我的产品?推荐竞品?”
段越泽顺着季午芥愤怒的眼神看了一眼自己随手拿的饮料。
“……”
“重点是,这款饮料的口感和您推出的这款一模一样,区别在于,它越喝越上瘾,而您公司的产品……”
段越泽留了想象空间给季午芥。
他果然入了圈套,不屑地在倒数第二秒命令段越泽:“出去。”
漫长的一分钟终于过去。
段越泽状似不经意,留下了这款竞品。而季午芥也松弛地靠着办公椅,翘着大长腿,五指交叉放在西装裤上,好像根本不在意段越泽的遗忘。
五分钟后,故意留在办公室外的段越泽听到小助理轻手轻脚地出来,嘱咐另外一个助理:“季总睡了,有事儿晚点说。”
果然。季午芥一定会在段越泽走后打开那瓶饮料,鉴定段越泽话的真假。即使季午芥表现得有那么不在意,可等所有人都不在的时候,他就会放下面子,遵从内心,喝了那瓶安眠药。
段越泽放了心。这个剂量,睡到天黑肯定没问题。只要叶榆不出门,季午芥不出门,俩人根本不可能会遇上,那场交通意外也不会出现。
他走出盈生大楼,打开手机打算给叶榆发信息。
打字。
——我现在回去,中午一起……
删掉删掉删掉。
——中午吃了么?
还没发出去,段越泽背上忽然被人大力推了一把似的,头朝地直扑过去。
他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心一紧,眼前就一片黑,失去意识。
再次醒来已经天黑。
段越泽艰难地睁开眼,头还是很胀很晕,还有一点犯恶心。
“怎么样?”叶榆见他醒了,立马放下手里的单子,走到段越泽面前。
段越泽闭了闭眼,晃了一下脑袋。
还是晕。
……这是怎么了?
“你别动了。”叶榆按住他的头,问他:“现在还是晕吗?”
“…你怎么在这?”段越泽虚弱开口。
“我早上接到你的微信视频。不过是撞你的人打过来的。”叶榆解释:“他说你的手机亮着,微信界面是我的聊天框,所以给我发视频过来了。”
想起来了。晕过去最后一刻是先问叶榆有没有吃午饭。
刚想仔细问问自己怎么会被撞。门忽然被打开。
一名穿着工地服装的中年男人走进来,看见段越泽苏醒后,立马惊恐地道歉:“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
段越泽知道这人不是故意的,也不想为难人,只能自认倒霉。
那人跟叶榆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踩到石子,脚下打滑,想大声喊已经来不及了,不小心推到前面的段越泽。
等他着急忙慌地爬起来时,段越泽已经昏过去了。
他抖着手打急救,看到段越泽的手机还在微信界面,问对方午饭的事情,想必是亲近的关系,所以打了视频过去。
叶榆听到消息时立马打车去了男人说的医院。医生说段越泽有轻微脑震荡,没什么问题明天就可以出院。
期间,段越泽的手机响过两次。
陌生号码。第一次时,叶榆没放心上,等响铃结束以后就没再管了。
可同样的号码再次打过来。这次叶榆犹豫了一会儿,怕是段越泽工作上的急事,点了接通。
对面是个嗓音很奇怪的男生,气急败坏地质问段越泽,为什么要给他下安眠药。还没等叶榆反应过来出声,那人又自顾自用令人闻风丧胆的语气说要请某律师,让段越泽等着吃官司。
但却不管怎样,无论发生什么,对面直接让段越泽吃官司的口气让叶榆很不舒服。
他平静地说:“自便。”
对方不知道为什么,笑了一下:“很好。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虽然感觉很奇怪,但叶榆没有再说什么,将电话挂了。
如果对面要为自己找律师,那叶榆也可以给段越泽找律师,那人想恐吓年纪很小的段越泽,叶榆对此嗤之以鼻,看不起这样的行为。
就算退一万步来说,如果段越泽真的给对方下了安眠药,那也不一定是段越泽的错。也许是对方先做了什么错事,或者段越泽被人所骗才做出这样的事,总之也不是不可原谅,需要闹到打官司才能解决的地步。
尤其是那人咄咄逼人的语气,让叶榆很不舒服。
难道段越泽经常被这样欺负么。
躺在病床上的段越泽逐渐意识到叶榆不对劲的眼神:“……怎么了?”
“今天工作怎么样,顺利么?”叶榆忽然问。
为什么这么问?难道他知道什么了?从前没有问过工作相关的事,可今天,就在季午芥出现的时候忽然开口询问了。难道……?
段越泽警惕起来,头晕感一扫而空,脑袋很清醒,看到墙上挂钟现实的时间是晚上七点。
一天快过去了。没有发生。
紧绷点身体微微放松。
“顺利。”段越泽说。
说完,叶榆的眼神好像又……
隔了一会儿,段越泽又听到叶榆说:“工作上有遇到坏人可以跟我说。”
“…大家都挺好的。”段越泽一视同仁地回答。
叶榆没再说什么,转身时瞄到段越泽的手机又亮了。
他看了眼在走神的段越泽,悄悄把床头柜上的手机塞进口袋,跟他说:“你先睡。我出去接个电话。”
走廊尽头很安静。
叶榆接通了第三次打来的电话。
对方这次安静许多,好像已经冷静下来,确定什么一般:“你不是那个摄影师。”
叶榆没吭声。
“你是谁。”季午芥问。
叶榆斟酌着回答:“段越泽哥哥。”
“哥哥?据我所知,他没有哥哥吧。”季午芥一副尽在掌握之中的口吻:“你到底是他什么人。”
又是这副咄咄逼人的口气,叶榆很反感:“是谁不重要。你打电话来有事么?”
“既然你是他的哥哥,那么我想你有权知道你的好弟弟对我做了什么。”
叶榆洗耳恭听的模样,等待着对方接着说。
季午芥话锋一转,问:“你们现在在医院吧。正好,我们面谈。”
叶榆心里奇怪,下意识转身往病房门口看去,就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病房外,手上握着手机,边上很夸张地跟着四个保镖外加一个低眉顺眼的小助理。
那就是欺负段越泽的人。
而那边的季午芥似乎也感到叶榆的目光,往走廊尽头看去。
边上的助理要说什么,季午芥抬手打断,一个人迈着从容不迫的步伐,往叶榆的方向去。
小助理在后面着急,低声喊:“季总!鞋——”
伴随着季午芥没走两步倒下的身影,小助理说出最后一个字:“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