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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饿殍遍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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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上人么?

白清湫陷入回忆,她救下那个男孩后,将昏迷不醒的他养在宋府偏院,日日照料。

男孩醒来,自称是宫女与侍卫私通所生,打小养在冷宫,一直相安无事,不料遇到太后寿辰,圣上命人清理后宫,便发现了藏匿许久的他。

那些太监将他打得半死,幸好他命大,还留有一口气,逃了出来。

这是小男孩醒后对他身世的解释。

年幼的白清湫认真地盯着男孩,眸中满是严肃之意。

男孩以为她不信,面色也变得晦涩不明起来,没想到,过了许久,只听她声音柔柔地问出:“那你母亲父亲呢?要不要把他们也接过来?”

男孩听后,眉心微微动了动,遮住眼底轻泛的涟漪,“我父母已被太监打死。”话落,又是一贯的淡漠疏离。

“这样么?”白清湫眼眶盈满了泪水,声音里带了些安慰:“日后你便住在这偏院里吧,我养着你。”

本以为能将他养至成年,寻一门可以养活自己的差事,安然度过此生,却不想不久便被父亲发现他的藏身之处,将其逐出家门。

几日后,传来他已身亡的噩耗。

*

“怎么,白姑娘又想起你的心上人了?”

徐柯廉清冽的声音将她唤醒,白清湫对上他的视线,掩下眼底惆怅之色,嘴角轻弯,“并非心上人,他只不过是卑职幼时的玩伴罢了。”

她说得释然,徐柯廉却微微皱起了眉头,本欲再问,轿外吹进一袭凉爽舒适的清风,掀起了轿帘,轿外翠绿的竹林映入眼帘。

轿子停在白清湫所住的竹屋外。

不出片刻,虚言便在轿外开口道:“殿下、白姑娘,到了。”

白清湫迫不及待下轿,看见熟悉的家,不禁深吸一口气,眉间露出难得的喜悦。

她朝轿内的梁王恭恭敬敬做了个揖,道:“今日多谢王爷出手相救,王爷救命之恩,卑职没齿难忘!”

说罢,她抬首,看向轿中的徐柯廉,他神色隐在阴影里,瞧不太清,听到白清湫的道别,只是轻点了下头,起轿离开。

白清湫见他所乘坐的轿子消失在视线里后,深深吐了口气,今日真的好险,她仍感一阵后怕。

今日多亏了梁王相助,不过,他为何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救自己呢?

*

未时,南街。

沿着斑驳的青石板路向前走,可见到一座风格典雅,古色古香的茶楼,未入楼中,清雅的茶香扑鼻而来,进入楼内,大厅摆满了数十张红漆木桌,每张桌子被擦得锃亮,因着天气炎热,故而店中此时顾客不算多,只见寥寥几个穿着华贵衣料的少妇在品酒聊天。

白清湫四处打量片刻,在柜台寻到相熟的小二,问到萧栎所在二楼包厢之后,便立刻提步而去。

她行至包厢前,听到里头寂静无声,将门轻轻拉开,探出头,瞧见独坐旁边的萧栎,以及半跪在地上为床上之人施行针灸的医女。

萧栎听到门这边的动静,示意白清湫可以进去。

“姐姐,人还未醒么?”白清湫用极低的声音问道。

这屋内弥漫着浓郁的药味,床上的人紧闭眼睛,眉头紧簇,面庞苍白,不带一丝血色,看起来虚弱至极。

萧栎看向白清湫,叹了口气,看向里头床上躺着的小男孩,说道:“大夫说他所受惊吓过度,加上亲眼目睹至亲离世,打击过大,一下子承受不了,晕过去了。”

“真是个苦命的孩子。”

纱帘内,医女满头是汗,她已经用了自己所能,都还是无济于事,现下也只能静观其变,结果如何,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她退了出来,朝萧栎行了礼,叹息道:“这孩子惊吓过度,引起极为强烈的濒死感,一时受不住便晕厥过去。”

“想来等他缓过来之后,就可慢慢苏醒。”医女说道此,开始欲言又止起来:“只是,心病还需心药医,想要他彻底摆脱阴霾,还是得解决他的心病。”

医女道别后,二人又等了许久,直至夜幕降临,床上之人才隐约有了动静。

男孩掀开纱帘,见到白清湫与一位陌生女子,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们二位就是他的救命恩人。

没想到,曾经与爷爷有过深交的乞丐、商户们,在他们祖孙俩遇难的时候竟袖手旁观,反倒是这二位素未谋面的女子肯出手救下他一个无依无靠的人。

若非那些人冷眼旁观,爷爷也不会被他们活活打死,想到此,他眼眶微红,撑起沉重的身体,操着沙哑、干涸的声音道:“多谢官爷与姑娘相救,今日救命之恩,待小的讨得公道后,愿以命相报。”说罢,他起床跪下,谁知他早已浑身疲软,顿时跌倒下去。

“诶!你病还没好。”

白清湫忙上前将其扶起。

“现在你首要做的,就是好好养病,等身体好了再谈报仇的事。”白清湫看向男孩,介绍道:“这位是这间茶楼的老板——萧姑娘,今日便是她救了你,日后你便跟着她做事吧。”

男孩转眼看向萧栎,注意到对方出尘脱俗的相貌,面上不禁染了几分红晕,连忙低头,撇开视线,道:“多……多谢姑娘相救。”

萧栎只当他是个小孩,有些认生罢了,便没在意他的局促,笑着对他说道:“先好好养伤,待身体完全恢复,再安排你做事,对了,你叫何名?有几岁了?”

她这么问,像是在与一位三岁男童说话,男孩闷了片刻,心底升起隐隐的异样,但还是老实回道:“小的名为沈怀信,今年刚满十四。”

“沈怀信。”萧栎默默念起他的名字,“怀信托祭,忽乎吾将行兮。”

“的确是个好名字。”

她的声音冷艳,妩媚性感,一字字将他姓名念出时,像一片片羽毛在他心弦上拂过,惹起一片涟漪。

沈怀信心道:萧姑娘人美心善,是个谪仙般的人物,等替爷爷报了仇,定要好好守护萧姑娘,以报她今日的救命之恩。

立在一旁的白清湫见二人已相熟,便放下心来,道:“既然如此,大理寺内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那我先行离开。”

从萧栎那儿出来以后,白清湫立马转向大理寺的方向。

她需要把今日的事情向寺卿解释一下,以及顺便询问下御史被刺一案进展如何。

*

白清湫刚走进大理寺,就撞见疾步而出的蔡九。

“蔡九!”想着他白日里好心提醒了一下自己,白清湫主动笑着朝他打招呼。

蔡九慌忙地侧瞥,看到了刚进门的她,顿了顿问道:“你……没事吧。”

白清湫看见他手里的公文,豪气一挥手,问道:“无事,你是去找寺卿么?找他有何事?”

蔡九迟疑了一秒,想来告诉她也无妨,便道出了真相:“是御史大夫被刺一案,经过寺卿的搜查,昨日已查出凶手,现凶手已被捉拿归案,并在罪状上签字画押。”

“我这就把最后公文呈给寺卿,待最后的判决下来,便可将那杀人犯立刻斩首示众,以正视听。”

白清湫一瞬间没反应过来话里的意思,思索了片刻才问道:“杀了御史的罪犯是何许人也?”

“御史府上的管家,原名赵宇。”蔡九边说边走,嘴里念念有词,“不过他杀人的伎俩也太拙劣了,竟留下左撇子这一致命线索,寺卿派人将他捉起来,刚关到牢里,他就惧于刑罚而认了罪。”

话头一转,蔡九看向正冥思苦想的白清湫,好奇问道:“白姑娘,你与夏将军很熟么?”

蔡九这话将白清湫思绪唤回,她面上露出奇怪的表情,回到:“只是有过一面之缘罢了,不算熟。”她朝前一步,夺过蔡九手中的公文,笑着对他说道:“这公文就由我来帮你拿进去吧,我白日闯了祸,得跟寺卿解释一下,你就当卖我个人情,改日我定答应帮你办一件事。”

原来不熟。

蔡九看着白清湫远去的背影,心头闪过一丝失落。

他老家在三年前遭受洪灾,当时民穷财尽,饿殍遍野,惨不忍睹。

他家亦然,原先本以为朝廷发下来的赈灾粮能很快下发到各县,谁知,这赈灾粮托了整整半个月才发下来,而就在这半个月里,许多百姓因实在饿得脱水,又兴起疫病,一时没撑过去,死在了那场洪灾里。

他母亲起初为了照顾他那好吃懒做的父亲,日日早起挖树根给全家吃,看不得母亲如此劳累,年仅十三的蔡九拾起背篼,出去讨要饭食。

但村民们都处于极度饥饿里,哪里肯施舍饭菜给他,几日过去,就连山上的树根、野草也被挖得精光。

看着母亲因日日操劳变得瘦的脱骨的身躯,他背上背篼,用破衣做了个渔网,准备去隔壁县的那条河捞鱼。

好在上天眷顾,让他捕到了一条还算肥美的鲫鱼。

蔡九眼里像是放了光似的,连忙将鱼放在背篼里,上面包裹着层层杂草,以防被人看出,抢了去。

蔡九一路兴致昂昂,感叹终于可以让母亲吃点儿肉,补补身体,没曾想,待他到家后,看到屋内血淋淋的地面、沸腾的汤水,以及食饱餍足的父亲时,一种歇斯底里的绝望以及令人恶心的寒意从脊柱直直攀爬上而上,汹涌地席卷而来。

这种种惊世骇俗的现实都在告诉他一个难以置信的事实。

他母亲被父亲杀死了。

蔡九心灰意冷,想提起热锅上的刀,与那吃人不眨眼的魔头同归于尽。

可一想到,一旦他们身死,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无法保存,外面饥不择食的男女老少定会在他们死后,冲进来大饱口福。

他不能死,他得活下来好生安葬母亲。

蔡九操起砖头,将他爹打晕后,在厨房里生了火,将那具残缺的身体化为一道灰烬。

就在他心灰意冷,寻到一处断崖,抱着装着母亲骨灰的盒子准备寻死时,一道歇斯底里的马蹄声在他身后响起。

夏衍飞身而出,将蔡九拽回。

是夏将军救下他,为他那奴隶出身的母亲置下一块净地安葬。

他欠夏将军一条命。

蔡九盯着白清湫远去的背影,如果她是夏将军的人,那他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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