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海拔来看,爬上这座山并不难,就算风雪大,也顶多再多爬两个小时。
他们都是早上就到这里的,却是待到了天黑。
燕凉是因为一阵暖意清醒的。
柴火噼噼啪啪地燃烧着,火光点亮了整个山洞,映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醒了。”
藤原雪代的声音有一种特有的柔软,在这种夜静人深的时候给人造成一种温柔的错觉。
燕凉嗓子火燎燎地疼,刚要开口又闭上了。
藤原雪代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道:“你睡了四个小时了,姜华庭还没有醒。”
姜先生来姜先生去的,以至于她连名带姓叫出的名字都有些陌生,燕凉的视线在四下扫过,姜华庭靠在他不远处的石头上,身上的衣服破碎了好几处地方,露出血淋淋的伤口。
他脸上有大大小小的细口子,最严重的当属额头那处,被绷带绑的严严实实,渗出了大片的暗红。
怕这人直接死了,藤原雪代勉强帮他处理了较为严重的伤,至于其他藏在衣服底下的,她就爱莫能助了。
“他、这是、怎么了?”燕凉适应着自己这幅破锣嗓子,每吐个字喉咙就像被钝刀磨过一样。
“摔下崖了。”藤原雪代给火堆添了一把柴,“我下山找他的时候也找到了你,顺手一起捡了。”
燕凉沉默半晌,“谢谢。”
藤原雪代道:“互惠互利罢了。”
气氛陷入沉寂,燕凉说不了话,藤原雪代也不可能逼他讲些什么,他们三个都一样,少有将什么情绪表露在脸上,但各自沉闷的模样足矣见心事。
后半夜的时候,燕凉在浅薄的睡意里听到了姜华庭的呻吟,藤原雪代跟着醒了,冷漠地靠在墙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男人的痛苦都是压抑的,就像他那套覆在脸上的笑容一样,燕凉强撑着站起身,指腹挨到他脖子,是滚烫的。
“他发烧了。”
藤原雪代垂眸问道:“你还有那个药剂吗?”
“积分不够。”
“我也是。”藤原雪代说,“靠他自己熬吧。”
燕凉扯下外套上的一块布,在雪里泡了泡,压在姜华庭的额头上。
他对姜华庭没什么情谊,但好歹算是个不错的可合作对象,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人死了。
不知过了多久,燕凉的睡意又一次袭来,朦胧的视野中,藤原雪代走到了姜华庭身边,掰开对方的嘴喂了些什么。
他们也不完全是逢场作戏吧……
燕凉睡了过去。
……
第二日的天是亮的。
雪停了,太阳出来了,没有冽风,上山的路好走了很多。燕凉本身也没受什么伤,休息一晚精力恢复的差不多了。
姜华庭在阳光落在他脸上的那一刻醒的,准确来说,他是被梦惊醒的。
谢曲的死亡是埋在他心上的一根刺,他习惯了忍耐、并忽视这种痛,等回过神来才发现刺已经把心口剜烂了。
这伤口或许要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愈合,或许永远愈合不了。
姜华庭在面对两人的凝视时,头一次没挤出什么笑容,他眼神是沉的,呼吸是轻的。
“能走吗?”藤原雪代问他。
姜华庭点了下头。
“那走吧。”
他们心照不宣地缄默。
一个多小时后,三人抵达了山顶。
什么都没有。
似乎是意料之中的结果,燕凉把手上的骨头插在了山顶,藤原雪代捡他的时候没把骨头丢掉,他就拿了一路。
“我们怎么回去?”
姜华庭哑声道,他砸了脑袋,视线里什么都是恍惚的,能走到山顶属实是过于身残志坚了。
藤原雪代眼神落在下方平静的海面上,一个巨大的黑点愈发清晰了。
燕凉嘶哑地咳了一声,“他们今天就会登陆这座冰山,我们找机会上去。”
几人剩的那点稀稀拉拉的积分买不了什么道具,也只能用这种最朴实的方法。
下山的路更难走一些,姜华庭气息不稳,好几次在路的边缘摇摇欲坠,脸比雪更白几分。
藤原雪代瞥他一眼:“姜先生要是再摔下去的话,我也无能为力。”
姜华庭轻笑一声,好看的眉眼舒展,一如往常给人如沐春风之感,“这次多亏了藤原小姐。”
“欠我的都要还的。”藤原雪道。
姜华庭状似无奈点头。
燕凉对他们互动恍若未觉,淡淡道:“藤原小姐遇上过孟行之吗?”
藤原雪代:“孟行之?不认识。”
姜华庭若有所思,“是排名榜上的那位吗?他也在这个副本么?”
燕凉微微颔首。
“藏的够好。”姜华庭笑道,“是个有意思的人,他对藤原小姐有兴趣吗?”
燕凉:“如果杀意也算的话。”
藤原雪代笑了:“他是在怀疑我是卧底?”
燕凉道:“藤原小姐自然不可能输卧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