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没礼貌的孩子。”
明明是一张芙蓉面,可细崽只觉得他恐怖。
细崽还要叫嚷,大水连忙赶过来,用带伤的手捂住他的嘴巴。
大水:“对不起,神仙哥哥,他胡作非为惯了,我这就带他去大长老那领罚。”
卯日垂下头,望了掌中的傩面一眼,把面具交给大水。大水扛着昏迷的多依,腋下夹着浑身僵硬的细崽,腰上挂着傩面去找大长老。
大水找到队伍的时候,阿摩尼也在另一个洞穴里找到了阮次山。
阮次山因为突如其来的暴雨不得不躲进山洞里躲雨,所以直到约定的时间也没有返回寨中。不过好在他没有受伤,只是有些发热,阮次山自己处理过了,现在神清气爽地坐在洞里烤火。
大水带着两人进去的时候,细崽挣扎得厉害。大水把来龙去脉讲给众人听,却没有说自己和多依摔下悬崖,又被卯日救了。
细崽渐渐安稳下来,被其他人捆着,垂头丧气坐在篝火旁。
大水掏出那个傩面。
“这是细崽戴的面具……”
阿摩尼突然打断他:“那是我祭祀用的面具,之前不见了!”
大水哑了一下,拿着面具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皱着眉问细崽:“你从大长老家里偷的?”
细崽看了他一眼,有些害怕地嗯了一声。
“那洞里的傩面,都是偷来的?”
细崽点头。
阮次山:“你偷那些傩面做什么?”
细崽转过脸,闷着声不说话。倒是大长老似乎气得不行,瞪着细崽,就扬起拐杖去揍他。
细崽被捆住手脚,连滚带爬到阮次山身后,他心里明清,这些人里阮次山看上去最好说话,大长老也要看他几分薄面,于是滚到阮次山身后,咬着阮次山衣袍,死皮赖脸不动。
阮次山抖不开这个混小子,只能劝阿摩尼:“大长老,回去再收拾他吧。”
闹了一晚上,众人都累得不行,缩在墙角休息。
卯日站在洞口没有立即离开,他似乎回到了过去困在密林里的时日。但百色的雨又凶又狠,似乎能把世间一切污秽阴霾冲刷干净。
众人在洞中待到天明,雨终于停了。
半山被阴湿的暴雨洗过,现在青山一片浩荡苍茫,裹挟着草木香的山风舒适吹来,昨夜高耸惊险的悬棺葬群矗立在一片青云雾气当中。
大水钻出洞口的时候,没有看见卯日。他昨夜见对方站在洞口守了一晚上,心中感慨,想着今日一定要答谢对方,却不想浑浑噩噩睡过去,等再睁开眼,神仙已经不在了,不免有些失落。
阮次山背着背篓路过他身侧:“大水,怎么不走了?你手受伤了?”
他简单给大水包扎了一下。
“细崽又欺负你了?你还护着他,受了伤也不说。真是笨大水。”
大水哦了一声,呆呆看着手上的伤:“次山哥,你们家来的那些求医的外乡人里,有没有一个长得很漂亮的男人?”
“漂亮男人?”阮次山脑海掠过姬青翰那张脸,犹豫地说,“有一个。勉强算得上漂亮。”
大水顿时来了劲,把他背上的背篓接过来自己背着:“我送次山大哥回家!”
***
天刚蒙蒙,卯日已经率先回到了百色寨中,他径直去了次山家中,让他意外的是,竟然已经有人在院内等他。
姬青翰和月万松已经从阿摩尼家里回来,眼下太子爷坐在四轮车中,手中拿着阮次山的药典正在仔细捧读。
听见熟悉的铃声,姬青翰抬起头,放下掌中的药典,就坐在那,一瞬不瞬注视着巫礼。
直到卯日走到他面前,太子爷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冷冰冰地点评道:“胡混一晚上。脸脏了。”
“垂头。”
卯日颇感新奇地弯下身,柔顺的乌发雨帘一般垂下来,发丝逶迤地堆叠在姬青翰的下袍上。
姬青翰抬手,从他发顶的发丝间挑下来一片叶子,两指夹着叶子,轻触到卯日的脸。
“玩得开心吗?”
卯日眨了一下眼,觉得自己似是被放出去胡混的狸猫,闹了一晚上,还要太子爷亲自来接。他一扬眉梢,心里说不出的舒爽,像是被捧着似的,握着姬青翰的手指亲了一下,也心情极好地哄了一下太子爷。
“当然,是和小姬在一起更开心。”
姬青翰没回话,只摸了一下他的唇瓣:“弄得脏兮兮的,你该洗漱一番。”
卯日弯着眉,却直接坐在姬青翰腿上,见姬青翰因为嫌弃他身上脏皱起眉,笑吟吟地凑过去,贴着太子爷的唇瓣亲了一下,又吻到姬青翰的耳垂,呢喃追问。
“洗干净了,就可以睡你了,对吗。”
他没等到姬青翰回复,外面传来响声,以及大水惊喜的喊声。
“神仙哥哥!”
卯日听见姬青翰困惑地嗯了一声,把那个称谓含在舌尖重复了一遍。
“神仙、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