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清点点头，若有所思：“按照你对【命运】游戏的描述，他们刚才就是在做一次关于‘命运’的选择？”

时景一笑：“没错，新玩家没有听进去劝告，也看不出来自己是在干什么，但老玩家都明白，这就是一次选择。如果不是在【命运】副本中，这其实不算太重要，无非就是离开任务场景会被游戏直接抹除，完全是系统惩罚，但在【命运】里，将会有不同的显化方式。”

两人跟着其他玩家一起来到了上层甲板，靠在栏杆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救生艇上正在研究如何操作的七个人，时景抬手指去：

“【命运】不会直接抹除他们，而是会将这种行为判定为‘走捷径’，是任务的捷径，亦是生命的捷径，所以他们的命运，将会以特有的方式显现出最终结果。”

谢云清顺着他的指引往下看。

救生艇后部的马达发出轰鸣声，七个玩家发出兴奋的欢呼，有人掌舵调整船头，向着游轮正相反的方向驶去，和游轮渐行渐远，在蔚蓝深邃的海面留下几道白色划痕。

海鸥在天上发出悠长鸣叫，伴随着游轮前行，震动羽翼翱翔而过。

谢云清发现那些刚进副本就穿着奇装异服的老玩家们，都不说话了，安静盯着那艘远走的救生艇，耳边只余风声徐徐。

神色有冷漠，有期待，有讽刺，有凝重，有审视。

仿佛有什么大戏……即将开场。

忽然，一阵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刺入耳膜，谢云清扭头看去。

只见那独自离开的救生艇周围，不知何时围拢了大量的鲨鱼，数不清的尖锐鱼鳍在水面上穿梭环绕，边缘反射着胆寒的冷芒，密密麻麻，看一眼就让人浑身发冷。

“怎么会有鲨鱼？！这么多鲨鱼！！”

救生艇上，中年女人抱着头疯狂尖叫，恐惧到浑身颤抖，蹲下身缩在角落，不敢往外看一眼。

“救命！救命啊！妈妈救我——”

“不！不要！好可怕！好多鲨鱼！我们要死了吗？？”

“不该下船的！我不该走的！啊啊啊——”

“快回去！快点回游轮那边！”其中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反应很快，赶紧指挥着掌舵的啤酒肚男。

啤酒肚男人的脸上流下冷汗，也是吓得不轻，但反应还算快，赶紧转舵，要将船打个半圆，调头回去。

可也不知道是速度太快又操作匆忙，还是下面的鲨鱼正巧顶撞了船底，总之“命运”给他们开了个玩笑。

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那原本看起来坚固安稳的救生艇，竟在转弯的时候，忽然发生了侧翻！

一船七个人，全掉进了海里！

有个倒霉的女孩，直接被船压在了下面，没游出去，就见鲨鱼们疯了似的涌过去，很快，一团浓郁的鲜红液体晕染开来。

这引爆了周围鲨鱼们的食欲，一条条鲨鱼被血腥味刺激，向着在海里无助扑腾的玩家们冲撞着，撕咬着，但凡咬住一个人，就狠狠咬着不松口，甩头摆尾，鲜血飞溅！

几人在海水里浮沉，被鲨鱼们团团围拢，脆弱的身体被咬烂，撕裂，被不同的鲨鱼分食，惨叫哀嚎响彻云霄！

简直是人间地狱般的场景！

啤酒肚男还向着远处的游轮嘶吼着求救，让他们赶紧来救救自己，可距离太远，别说船上的服务员和游客们都吓呆了，只会跟着尖叫，就算真的现在掉头去救，也根本来不及了。

鲨鱼吃人很血腥，速度也快，不多时，那里除了一艘翻转的救生艇，和浓郁的被血染成深红的海水外，什么也没剩下。

“呜呜呜……”

忽然，一阵崩溃的呜咽在耳旁响起，被那景象震撼到失语的玩家们才回过神，纷纷看向哭声传来的方向。

是那个最后才决定不跟着一起走的女玩家，此时她双手捂着嘴，蹲在地上，却控制不住恐惧的大哭，瞳孔震颤，脸色惨白，身体蜷缩成一团，僵硬发抖。

看起来像是被吓到崩溃。

“理智值大幅度降低，”时景看着她轻声说道，“精神受到影响，在【命运】里是最致命的危险，没有之一，如果没人帮她，她可能过不去这个副本了。”

但他和谢云清都没动，他说这些，只是为了举例子让谢云清能更了解情况，谢云清也在努力思考和理解。

毕竟不认识，彼此完全是陌生人，甚至他们本身都自顾不暇，并没有多少热心再去管其他人的事。

和他们一样，许多玩家都在看着这个崩溃的女孩，有嘲讽也有怜悯，却没有一个上去搭话。

新玩家自身难保，老玩家大多是麻木，只能不断警告自己，记住眼前这一幕，不要重蹈覆辙，不要像他们一样，就这样毫无反抗之力的被命运所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