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穗禾幼时，父母为鸟族战死后，穗禾便长在姨母身边，金尊玉贵，位同公主。www.mengyuanshucheng.com”

“可是穗禾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被爱过，稍有行差踏错就遭到斥责……甚至有时候犯错的，明明不是穗禾，而是表哥！”

“有时候，穗禾会想，是不是我足够听话，是不是我嫁给表哥，你就会把对表哥的疼爱分给我一点？”

“现在我懂了，我也可以做世界的中心，不必只围着表哥转。”

穗禾对荼姚说这段话的时候，比自己想象的要平静。

在来之前她对着镜子排练了许久，每一次说到委屈处都会号啕大哭，彦佑见状心疼地搂着她“不去了，穗穗，我们不去了……”

可是这一次真的面对荼姚，穗禾倒是冷静下来不少。

面前的颓丧女人，和她印象中的天后判若两人。荼姚褪去华服和首饰，穿着素白中衣，披头散发地坐在牢狱中央，脸上的皱纹多了几道，看上去怨气冲天。

“这就是你背叛鸟族，背叛旭儿的原因？就为你那可笑的嫉妒？”荼姚一开口，就把穗禾的行为定义成“背叛”，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了，恶狠狠地指责“别忘了是我让你当上的鸟族族长！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

“背叛？你听听你说的这是鸟语吗？是我从你手里拯救了鸟族！”穗禾一提这个词，就气不打一处来“你有看过你执掌鸟族以来，鸟族的自然增长率吗？你知道现在鸟族的性别比例现在有多吓人吗？你知道近千年来鸟类年龄段分布吗？”

荼姚：……你听听，你说的是鸟语吗？为什么我听不懂？

“呵，不知道吧？”穗禾轻蔑一笑“知道为什么天帝陛下虽然忌惮鸟族却从不打压吗？因为鸟族在你的领导下，已经奔跑在死路上了！”

鸟族青壮比例太小，连年出征消耗太多，性别比例失调，原本鸟族并不是只推崇火系灵力，可荼姚上位后，宣称鸟族尚火德，资源都供给修炼火系灵力的鸟族，其他的要么困死在底层，要么被逼出走。

为了生出有火系灵力天赋的雏鸟，鸟族婚配的鄙视链非常严重，这让自然增长率越来越低。

之前穗禾并不知道族中具体情况，直到引进了花界的仙口普查系统，把她气得几乎要和荼姚拼命去。

蹭了彦佑的水镜户口，穗禾在翼渺州远程上完了花界九十年义务教育，涵盖大中小学知识，又在凡间修了二专，拿了社会学和法学双学位。

虽然没听懂，但是荼姚觉得总而言之一句话：荼姚把鸟族祸害惨了！

穗禾把手镜往空中一放，注入灵力，将数据统计的3D投影放出来，展示给荼姚。

“口口声声为了鸟族，结果呢？鸟族多年疲于征战，粮食零储备，全靠外贸！”穗禾说到激愤处，颇有撸起袖子要把毗娑牢狱砸开，把荼姚拽出来殴打的冲动“你根本没有把鸟族当作自己的母族，而是当作一把顺手的刀子！用的时候也不管磨损不磨损！反正你不心疼！”

“本座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面对刚过了答辩的穗禾，荼姚完全没有辩赢的可能，穗禾那嘴皮子和数据，都是被练得很溜了的“再说了，是本座扶你上的鸟族族长之位！你大了，翅膀硬了，就忘恩负义了！”

“呸！”穗禾不顾形象，头上白孔雀真身的冠羽都竖起来了“你出来让我吐你一脸！你还有脸pua我！”

一提到这个被荼姚常年挂在嘴边的“恩”，穗禾就又羞又恼，她被荼姚pua了那么多年，最后醒悟还是被安宁点醒的！

那时，她找安宁签新一季的粮食贸易合约的时候，安宁正在用手镜开会，点名批评并处罚了一位芳主。

安宁关掉通话后，穗禾仗着自认为关系还不错，随口说了句“毕竟是抚养你长大的芳主，辅佐你当上花界之主，承这份情，就不要太过苛责了。”

结果安宁非常奇怪地问“我做花界之主是因为血缘上，梓芬是我的母亲，能力上我能碾压我的同胞姐妹，关她什么事？承哪门子情？”

安宁是诚心实意地表示疑惑，她一直在学习各种情绪的掌握，和正常交往的人情世故，并没有嘲讽穗禾的意思。

但是穗禾脸上表情很难看，像雕塑一样站了一个时辰，一动不动。所以安宁等来了润玉，拽拽他的袖子，悄声问她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宁儿说的没错，正如，若有一天我为天帝，那是因为我是父帝长子，娘亲现在晋位皇贵妃，代掌天后之责，而非什么仙家大臣的推荐。”润玉又笑了笑，扛起来大旗，立了下去“当然，除非旭凤跑路到我抓不着他了，或者干脆死遁了，不然，我才不接天帝之位这个锅。”

安宁听到系统提示：【叮——Flag立起】安宁并不明白，但是应该不重要，所以她只是牵着润玉的手道“毕竟你的愿望，是做一个逍遥快活的散仙，对吗？”

“不，那是我曾经的愿望。”润玉反握起安宁的手，拢在自己的两手中间“我现在的愿望，是做六界第一首富，迎娶六界第一美人，醒掌天下财，醉卧美人膝。”

安宁：你变了，你再也不是那个修个泡脚池都要瞻前顾后的龙了。

不过……龙族确实喜欢漂亮闪耀的东西，润玉之前被压抑太久，能释放本能，是一件好事。

“其实大婚的东西让给他们也好，等我们大婚，全换成最贵的！旭凤娶了你妹妹，达到了平衡的作用，我的部分资产就能转到明面上，又不会被父帝忌惮……”润玉兴致勃勃地拉着安宁走开，商量着定制婚礼用品，把持续石化的穗禾留在原地，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穗禾大概需要独处。

又伫立许久，直到彦佑来接她，穗禾终于捋明白了一个道理，并且自己反反复复验证了，确认无疑。

今天，她把她想明白的事讲给荼姚听：

“我能做鸟族族长，不是因为我是你的外甥女，而是，我本身是鸟族公主，我母亲才是曾经的鸟族族长！”

“我才不是凭借你的权势和施舍！我本就是金枝玉叶！反倒是你，仗着你曾经是鸟族公主，仗着我的鸟族帮衬，才为非作歹！”

“你直到出嫁也不过是鸟族公主，鸟族的族长之位从来没你的份！明明你是借了我的光！”

……

穗禾说着说着，没忍住就哭了，切切实实体会到了安宁所说的“被自己蠢哭”是什么感觉。

后面穗禾骂了什么，她自己都没印象了，压抑了几千年的怒火发泄完了，她有点脱力地坐在地上发呆。

“知道我为什么是今天来吗？”她自言自语一样地回答“今天我和彦佑订婚了，他现在获封太湖水君，水面及以下，被鸟族归还给了水族，我们的亲事，是两族重归于好的见证。”